转面,望向不远之外的一道身影,与那人四目相接,随即收目,走进了帷帐。
春月静静地升在汾水的河面之上。
天黑了下来,崔重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帷帐旁。他弯腰走了进去,停在公主之前。
李霓裳坐在烛火之畔,手中仍执着白天折下的那一段芦草,抬目望他,唇畔显出一丝淡淡笑意,向他点了点头。
崔重晏迟疑了下,盘膝落坐在她对面,摊开紧紧捏握的一只拳,显露出藏在掌心里的草叶,将碎得已是看不清小字的这片草叶,还在了她的面前。
这是午后瑟瑟指挥婢女搭设帷帐之时,李霓裳行经崔重晏的面前,自芦枝上摘下丢他靴前的那一片。
或是为了避免因他私下接触公主而可能引发的任何不必要的风险,这一路之上,瑟瑟看管得很严。
今夜是二人首次的私面。
“我安排人拖住了瑟瑟,她暂时不会来此。”崔重晏说道。
“公主约我,所为何事?”
以芦茎为笔,李霓裳在地面一片她备好的细沙之上,慢慢地写下了一句话。
“我需要你的帮助。”
崔重晏看一眼,面上并未显露出任何意外的表情,仿佛早便猜到她今夜约见的目的。
他凝视着对面的女郎,眼内露出了同情而怜惜的神色,然而他却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公主,你太善心了。偏偏你的出身,注定你不能有任何的善心。你这样,对谁都不会有好处,也只徒令你自己加倍感到痛苦。”
“若是我能够,我定会帮助你达成你的任何心愿。但你想放过裴家兄弟,我恐怕爱莫能助。”
“公主见谅,也请保重玉体,万勿再如昨夜那样以身试险。”
“裴家兄弟不值你如此。世上任何人都不值你如此。你最当做的,是保重自己。这也是我今夜来此想与你的讲的话。”
他说完,起身,便待行礼告退,却见她自袖中取出一道信笺,推了过来。
崔重晏并未立刻接过,抬目望她,见她依旧那样含笑望来,迟疑了下,终于接了。
片?*? 刻后,他的神情已与方才大不相同,倏然抬目,神情惊疑不定。
李霓裳要和他做一个交易。
她告诉他,裴家应有一笔数目惊人的传自先祖的藏宝,她的姑母长公主渴求已久,本想利用蕙娘婚事派瑟瑟去裴家刺探,然而出此意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运气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