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一口热食都没得吃。此时收到命令, 皆是蠢蠢欲动, 无不感到极度兴奋。

挟前次潼关大战全胜之余势, 全军从上到下, 几乎人人都对此次行动抱定必胜之心。只要越过龙门渡, 扑向晋州, 等待他们的,必将又是一场新的狂欢。

裴氏固然闻名遐迩,先祖余烈犹在, 但那都是过去了。他们与天王上一次交手,还是二十多年前的旧事, 如今情势早已易转。

裴氏当家的那位年轻君侯, 再如何怀珠韫玉, 带领家族崛起,也只能被压制在西北和河东那一片有限的北境内腾挪。怎像天王, 二十多年前便搅海翻天,如今更是裹雷霆万钧之势, 啸咤风云, 气压山河, 连那个曾几何时不可一世的大召皇帝孙荣遇到天王, 亦只能落得个灰头土脸的下场,被灭, 是迟早之事。

天王虽向来高高在上,不像齐王崔昆那样以德著称,并无恤下之名,普通军士也只能仰视其背,平日难能近距离见到一面,但他一言九鼎,视金如土,每有战利,必尽数分发,赏罚分明,威望素著。对于如此乱世下的提头军人而言,何为明主?这便是明主。

就在全军都为自己能够得选参战而感到幸运,沉浸在渴战的激昂当中,摩拳擦掌之际,有一人却是例外。那便是信王谢隐山。

潼关一战之后,从天王出人意料地决意要将剑锋转向北方裴氏开始,谢隐山便开始感到了些忧虑。

确实,在潼关战事取得大胜之后,如今便继续再去攻打洛阳,孙荣狗急跳墙,难保不会不惜代价拉拢青州殊死抵抗。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洛阳水路发达,北有邙山山脉,东南是险峻的嵩山,西有崤山、熊耳天堑,附近还有前朝兴建的回洛仓、洛口仓等超然的大粮仓,更不用说,外围还有孟津、伊阙、大谷、轘辕、虎牢等雄关,即便获胜,必定也是惨胜,此并非明智的军事行动。

然而,不打洛阳,立刻转而去打北方,在谢隐山看来,同样是个不值当的尝试。

不是说裴氏不能打,而是裴氏如今当家的那个年轻君侯,看似无争,迄今为止,不曾主动出击过别人,但却绵里藏针,绝非泛泛之辈。更不用说,裴氏深孚众望,部下素以忠节为荣。

这样的敌手,即便起初不防遭败,待反应过来,反扑必定凶猛。

没有周全准备,不可轻易言战。这一点,在谢隐山前段时日亲身潜去河东刺探过后,愈发感触深刻。

在谢隐山的印象里,天王虽性情疏狂,但于军事,却是极富天资,无论战略渊图远算,还是战术上的用兵遣将,皆为人中翘楚,当世极少有人能够与他匹敌。

谢隐山起初以为,天王剑锋指北,意在迷惑孙荣与崔昆,好叫这二人相互攻讦,两败俱伤。

倘若这样,不失是个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