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这不是他故意为之,不这样,药汁不好控制,万一呛到她,且大多也会流出她口。吃不下药,她怎能快些好起来。
他固然问心无愧,但万一被她知道,总是不好。
他唯恐白四妻万一再说出什么惹她多想的话,譬如他曾和她同睡一床之类的事,将书一放,起身走了过来,催妇人忙去,说这里有自己。
妇人看向小郎君,他神情庄严。妇人暗笑,便不打扰小夫妇了,收拾东西,和婢女一道退了出去。
李霓裳的感激和羞惭之情却是当真无法言表。
她宁可他如上次分开时那样,冷待乃至痛骂她,骂什么都无妨,她心里反而更自在些。他越待她如此好,她便越觉自己无法回报。
白四妻退出,屋中一阵短暂的静默过后,裴世瑜定了定神,强行解释:“你莫信。她总爱夸大言辞。我也就在旁看护了你一会儿,如此而已。她那样说,反倒显得我好像别有用心。”
李霓裳轻轻咬了咬唇,只会点头了。
他将她乖巧的模样收入眼里,压下心里又涌出的一阵怜爱之情,想起另事,走去取来药膏,坐回到她身旁,恨恨盯一眼此刻正盘身睡在竹筒里的小金蛇,拉来她的伤腕,一面给她卷起衣袖上药,一面道:“此鲸油膏是我阿嫂用最好的料炼的,所得稀少,千金难买,可助收伤口,消去瘢痕。你记得用。”完毕,示意她转脸。
李霓裳一时莫名,却也照他意思,转过脸来,直到看他又挑了一点药膏,要往自己耳朵上抹,这才想起,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他怎容她躲避,瞥她的神情,手未停,只问:“这里又是如何伤的?看去像是刀划新伤。前次你走时,我记得没有。”
她沉默。他又看她:“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吗?”
李霓裳立刻摇头,不愿多说,拿起方才的纸笔,道是她自己不慎划伤。
他的神情显然不信,盯视她一眼,然而也没再继续强行逼问,抹完,向她凑过来些,轻轻替她吹了几下,加速药膏渗入肌肤。
李霓裳见他做这事,显得极是自然,仿佛不是第一次了。然而在她这里,却觉耳朵发痒,不止如此,他再吹几下,连那一段颈肤也跟着酥麻了起来似的,极想躲闪,又怕会惹他多心不快,只好强行忍着,耳垂和颊面之上,很快便浮出了淡淡的红晕。
她的耳垂与面庞靡颜腻理,肤白而透,这片红晕一起,登时状若薄醉,而大病未愈,身乏体软,愈显得楚楚动人,实是柔曼娇美到了极致。
裴世瑜看得目不转睛,怦然心动,腹下更是一阵血气翻涌。
若不是还记得方才如何答应过她,险些就要把持不住。
更长漏永,万籁俱寂。
连屋外的连夜雨,也不知何时悄然止歇了,耳畔只剩檐头瓦隙间不时滴落的积水滴答之声,愈显春夜静谧。
裴世瑜收目,更不敢再靠近她,唯恐自己对她做出不该做的事,更怕被她察觉自己的异常。
他是无所谓。对她若无半点念头,那才真的奇了,或是他有恙。却恐惹出她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