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闻书笑了笑,漫不经心地答道,“我得知了你姑姑的下落,打算去杀了。”
何知诺看着夏闻书,渐渐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最后一丝血气也彻底散尽了。
“何知诺,你可真狠心。”夏闻书盯着那张曾经无比熟悉的脸,伸手托起他的下巴,低声道,“你让东竹引我来,就为了死在我面前吗?”
“世上哪有这样的巧合,随便吃个饭,就能寻到昔日旧友。居然还有这样的人,坐都坐不起来,还惦记着弹琴!”
“你能知道我出京,能把我引到成县……”夏闻书指尖用力,“何家的情报网一直都在你手中吧,是我愚笨,你深受贤妃信任,怎么可能不委以重任。”
“你当年发现自己中了九转黄粱,再加上何家二房一脉失踪,定是猜到她没死。”夏闻书缓缓道,“你消失不见,逼我收手,就是为了继续用何家的情报网找她?六皇子的消息、西蜀的消息……都是你送来的吧?你死之后呢,是不是还有源源不断的消息送过来,让本千岁接着你这个烂摊子继续干?”1’长褪咾啊、咦#制@作
“你看,我什么都不知道。”夏闻书咬了咬牙,“直到今天,我还以为当年的何四公子出淤泥而不染,风光霁月,嫉恶如仇,是个大义灭亲的仁善君子。听到你要死了,居然伤心欲绝,饭都不吃就被你骗过来了!”
“何知诺,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才是那个最恨何家、最想让何家灭族的人……”
何知诺只觉得一阵窒息,眼前发黑呼吸困难。
他怎么会这么不小心,怎么就让闻书发现了……
没错,他从来都不是闻书眼中那个见义勇为扶助弱小的好人。
他弑父弑兄,与至亲虚与委蛇,宛如一条从地狱归来的毒蛇一般混迹在何氏金玉堆就的亭台之中,一心只想将整个宗族送上断头台,一个都不放过。
可惜一时不慎,竟然让贤妃一脉逃得无影无踪。
等他终于查到了这些人的踪迹,却已经油尽灯枯,再也坚持不下去了。但无所谓,只要他一死,何家终逃不过灭门之祸。
他不过就是临死前想再见他一面。
不过就是有些卑劣地,想让心上之人对他愧疚不忍,终身难忘,以求来世因果。
结果思虑不周,竟然将自己的所有欺骗、不堪和丑陋全都摊开在了那人面前。
还好他就要死了,不用再面对这一切了。
何知诺其实已经有些看不清夏闻书了,期待已久的死亡渐渐降临,他没有恐惧,只觉心喜。
如此令人恶心的血脉,他真的一天也不想再忍下去了。
“哥哥,”他听见夏闻书在他耳边问,“你就这么想死吗?”
是,他每天都想重新投胎。
然而,夏闻书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全身控制不住地颤栗。
“你床头摆着往生咒,身居佛寺,哥哥是想求来生吗?”夏闻书缓缓抽出随身的匕首,对准了何知诺的心脏,低声道,“哥哥,我听说若是今生有生死大仇,来世就算遇到了,也是相看两厌,终身死敌。”
何知诺呼吸近乎断绝,难以置信地瞪着夏闻书。
“哥哥既然这么想当着我的面死,不如我杀了你,来世,你再来杀我就是!”
“不闻书,你别这样!”何知诺目眦欲裂,几乎用尽了全力在挣扎。但他的身子早已僵化,双手又被夏闻书直接压在头顶,根本无法阻止那把刺入胸膛的匕首,“求你,闻书!”
“哥哥,”夏闻书居高临下地盯着何知诺惊慌到极点的双眸,缓缓道,“你我,来生再见。”
何知诺双眼泪如雨下,只觉得胸前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在极度的惊恐中彻底失去了意识。
××
夏闻书深吸口气,转头看向双手抱胸在门边看戏的穆柯,脸上的情绪瞬间收了个干净,冷冷道,“不是要放心头血吗?这么多够不够?可以喂药了吧!”
穆柯笑了一声,几步上前,将解毒药放入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