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蓝色如颇黎的猫瞳,在陆崇和云贞之间,转来转去。
云贞坐在圆墩上。
她双手叠在一起,盯着地板。
今日,云贞只一件藕色云纹对襟和天青色百迭裙,头上一根银色凤凰纹簪,甚是简单,可她这般姣姣容颜,淡妆浓抹,各有风情?,越显一身清丽。
陆崇收回目光,盯着亭下并排站着的星天和雨山。
他?眯起眼睛。
陆崇与云贞这场会面,原是他?二人自作主?张,他?不曾私下相约,全叫云贞误解。
陆崇道:“你二人,各领二十大板。”
早在决定瞒天过海时,星天和雨山就知晓结局。
他?们?没有争辩,道:“是。”
云贞倒抽一口冷气。
她是有些怪他?们?擅自做主?,但往日交情?甚是不错,断不会因这事,就厌了他?们?。
二十大板,她向?来只在戏文听说,这么多?板子,人不都?打废了呀!
于是,她一着急,说:“七爷,是我一时不察,这二十大板,是不是……”
她说不下去了。
因为她反应过来,自己竟妄想干涉陆崇,他?又怎会被自己影响。
云贞懊恼自己,她眼神?飘忽着,只听他?问:“你觉得重了?”
她犹豫了一下,极为小声地:“嗯。”
应完,她盯着地面的缝隙,双手搅在一起,真想挑个缝隙,钻进去得了。
四周安静了会儿,下一刻,陆崇说:“既如此,每人十板子,下不为例。”
云贞呼吸微微一凝。
星天和雨山抬高声音,欣喜道:“是,七爷!”
为防止陆崇反悔,二人脚底抹油,马不停蹄跑了。
云贞却犹自难以置信。
她抬起眼睫,陆崇那目中幽深而平静,仿若改口,是件寻常之事。
明明在她看来,是这般不寻常。
陆崇说:“星天雨山的设计,你没有错,不是你不察。”
她气息有点乱了,低头逗弄白猫,声音轻了几分:“是我忘了七爷最为守礼……”
只是,话没说完,霏霏却也这时,从她膝上跳下去,迈着优雅的步伐,朝陆崇走去。
她一愣,目光不由自主?地追着霏霏的身影,却看陆崇蹲下,他?那修长?的手指,轻抚着白猫的下颌。
忽的,云贞恍然听到陆崇笑了声。
她却只在他?眼底看出?一片清泠泠,那不太明显的笑意,稍纵即逝。
仿佛那是自己的错觉。
只听他?声音像是颇黎瓶中,摇晃的细沙,道:“谈何?守礼?”
第50章 第五十章
陆崇知道的礼, 是知书?识礼,是克己复礼。
三岁时,他方要启蒙, 尚是少年的长兄, 抱他上书?桌, 指着一个“礼”字给他看, 教他读。
自那之后,他与这个字,有不解因缘。
就?连他自己,都以为自己这辈子, 合该恪守礼节,循规蹈矩。直到那日, 他捻去她额间的伪装, 也擦去心?头犹疑。
于是, 便是知道小一辈的子侄, 不止一个心?悦于云贞,他却?不再退守观望。
明明于礼而言, 切勿因一个女子,而惹家宅不宁。
但那是于礼而言,而不是于他而言。
所?以,谈何守礼?
他的手指贴着霏霏的背脊,动作?轻柔,见云贞面色浮上薄粉, 他低头, 又只盯着霏霏。
二人这一瞬的沉默, 却?叫云贞脸色越发红润。
她抓着裙子,目光闪躲。
他笑什么。
又作?何, 这么说?。
她慌乱地看向碧波亭外?的景色。
但是没用,越想只会?越赧然,许是陆崇笑过的声音,很好听,她耳根子竟也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