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难掩激动,小心翼翼问她:“你额间,是不是有一点红痣?老十一也?是生了一点红痣。”
一瞬,云贞才如遭雷击,面露讶然之色。
她感到不知所?措,看?向侯夫人和秦淑慧。
秦淑慧说:“如果贞娘真是国公府的孩子,咱两家?亲上加亲,贞娘多了长辈疼爱,再好不过。”
虽是场面话,但道理不假。
侯夫人倒是不予评价,沉默地吃着茶。
云贞用力抓着手指。
面对老夫人和她身旁,镇国公府的人,那期盼的目光,她后?退了一步,撇开目光,声音淡淡的:“姑祖母认错人了,我额间,没?有什么红痣。”
第70章 第七十章
如果不是每天照镜子, 云贞都要忘记,自己额间这点胭脂痣。
遮住它,能?换一世的安稳, 她没有?不遮它的理由。
那个梦境里?, 胭脂痣所?带来的, 让她一想起来, 心口?都一揪疼。
它是灾祸的开?端。
她曾许多个夜里?睡不好,思?考一遍又一遍,避开?一步步险境,终于有?了一方遮风挡雨的屋檐, 学了几本书,掌几间铺子, 人生还算明朗。
已经很好了。
可事到?如今, 她们说, 胭脂痣是她父亲留给她的东西, 是能?让她一跃成为国公府女眷的东西,她应该接受。
属实, 荒谬又可笑。
听到?她反驳,老夫人陆氏皱起眉头,不能?理解,说:“孩子,我们当时也很后悔,让你和你母亲, 在外面受苦受难了。”
见云贞一改温顺柔和, 面色僵硬, 秦淑慧也忙说:“是啊,没有?哪家愿意让骨肉流落在外的。”
她们以为, 云贞过够苦日子,对这种?天降的好事,合该感恩戴德。
至少,不会不能?接受。
侯夫人却放下?茶盏,说:“行了,贞娘方知晓真?相?,老姐妹,你不必如此紧张,总该给贞娘时间,让她想想。”
陆氏却很着急。
当年,国公府十一爷楚淮到?了广宁,方安顿没多久,就偷偷跑了,叫她担惊受怕一年,等终于找到?,他竟和乡野女子在一处。
陆氏当时笃定是乡野女子云氏,强迫楚淮的,国公府的门第,万不是一个乡野女子可以攀附。
她极尽手段,拆散二人。
却没想到?,云氏那么决绝果断,在得知国公府的意思?后,兀自留一封“休夫书”与一截断发?,然后离开?。
陆氏烧了堪称国公府耻辱的休书和头发?,却意外叫楚淮发?现,那天,楚淮吐了很多血,险些昏迷不醒。
后来,即使请名医调理身体,不到?一年,他终是病入膏肓,离开?人世。
临走那一年,他表面不恨不怨,却再也不肯唤她“母亲”。
只在弥留之际,为表孝顺,他道了一声。
这么多年,陆氏每每想起来,悔不当初,已经十几年,午夜梦回,仍不能?释怀,再看陆崇身为侯府嫡系,却能?不顾门第,娶无父无母的云贞,陆氏偶尔会反思?,当年如果她放宽眼界,是不是不会酿成如此悲剧。
然而?天意弄人,云贞竟是楚淮的女儿,这让她如何不激动?
她多希望能?认为云贞,弥补她对幼子的思?念与歉疚,
向来庄严的老太太,眼眶泛红:“云贞,孩子,我是你祖母啊,我听说这些年你不好过,回来吧孩子,国公府的东西,会有?你的一份,你不必那么艰辛了。”
侯夫人闭上眼睛,摇摇头。
云贞喉咙酸涩。
她问:“如何肯定我是国公府的血脉,就这胭脂痣么。”
陆氏很肯定:“是,你父亲额间也是有?一颗慧痣。”
云贞面色发?白,她觉得有?些好笑,假如不是她这般营营,如梦境那样,国公府哪有?见到?她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