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将话说得轻描淡写,我却也知道,这么做有多少凶险等着他。我心里百般不愿,可是,他一旦决定了什么事,这里谁都奈何不了他。从我在那天坑底下睁开眼遇到他,一直到今日这一刻,他着实为我做了许多,一想到这儿,我不禁问:“为什么?”我攥紧双手道,“就为了我的性命……值得么?”
日子渐久,不管我想起了有多少,从他人言语里,我也能瞧出端倪来。慕青峰不过是个魅妖,一生受尽鄙夷轻贱,浣剑真君何必为了一只妖,做到如斯地步。
那双眼看着我,眼底清若无鱼之池,在我瞧出来什么之前,无尘已别开眼,好像在隐忍着什么般。
他说:“此夜一过,你自会明白。”
无尘走向诸明朔,道:“我这便去取出转元金丹,劳烦宗主为我二人护法。”诸明朔拱手:“真君言重。”
言罢,诸明朔就带着其他弟子转身离开此处。
我眼睁睁看着无尘唤出了真剑,他手里的那一把剑闪烁着清冽的寒光,黑夜之中,锋芒极甚。便看他纵身一跃,跃到了药炉顶盖上,“铛”地连着几声脆响,是他亲手斩断了封住药王炉的重锁。沉沉的锁链砸在地上,尘土飞扬,我仰首看着天色,夜幕渐渐变得浑浊,还有闷雷声传来。
“无……”我还来不及唤他,脚下便蓦地一震,差点没站稳。我忙往那一处看去,整个药王炉都冒着薄雾,覆盖在它外头的那一层冰霜正在融化,炉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苏醒了过来,正在熊熊地燃烧,周围的温度不断在升高,不过片霎,我就一头大汗,吸入的气都极是炎热。若是没有修为护体的凡人,只稍在此处待不过半个时辰,就会被活活热死。
我站在此地尚觉难受,更何况是距离药王炉最近之人。药王炉被烧得通红如焊铁,在他打开炉盖的一瞬间,炽热的火焰像滚热的气流一样喷涌而出,却被他周身寒冽的剑气给挡住,那银灰色的发丝被冲散开来,我仿佛听见了长长的怒啸,好似是炉里的真火发出来,两股力量互相较量,最终火势渐弱。我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他伸出手,从炉中那燃烧的赤焰当中,冉冉升起了一颗赤金色的药丹。
无尘竟真的从真火中取出了金丹。他带着掌心里那颗救命的药,回到了我的眼前。无尘看着我,将手伸到我眼前,嘶声说:“服下。”我一想到这是他舍命为我取来之物,便不再犹豫,将它取来张口咽下。
一入口,它就化开来,我闭着眼,吸收着金丹之力。一开始,我并未觉得如何,渐渐地,我感受到腹中一股温热,额角的汗珠沿着鬓发滑下,坠落在地上。“呜!”我猛地一屈膝,跪倒之前,就被他两手扶着。
我抓紧了无尘,好似身处于烈焰之中,五脏六腑都灼烧起来。“青峰……!”无尘连忙让我趺坐下来,他还说了一些话,我却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只有坐于我身后,速速转功,将两掌贴于我的后背。筋脉连通时,我只觉一股寒气迅速穿过四肢百骸,将我冲击得往前一倾。
到底是我小看了真火之焰,没想到,居然会这么疼。那种热,不止是血肉、骨头,连三魂七魄都好像跟着燃烧起来,这让我想起了记忆深处,曾经看过的画面
那是在不动山里,我亲自点燃了火,看着它一点点地蔓延,我站在火海面前我想起来了,那些东西,是我娘亲的遗物。黑色的碎屑漂浮在空中,除了烟灰之外,一片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留下来。
此时,一根红绳轻飘而下,我伸出手抓住了它。它的末梢,还残留着被烧焦的痕迹,我用指腹摩挲着它,恍惚中,我听见了自己声音
『贺兰芝,此物对我而言,极是珍贵。你是真的想好了,要和我结为道侣?』
随着记忆的涌出,我的眼前,好似也慢慢浮现出了当初的那些画面。从我的掌心流出的血,滴落在玉佩上,那暗红色晕染开来,就如骨扇刺过我的身躯时,从我的体内汩汩淌出的鲜血,染红了河水。
画面接着一转,阳光洒下,来人青衫玉冠,腰间佩着惊鸿剑。他手把手地教我习字、用剑,不管什么时候,都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