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衡看,他是想把刺客背后的势力连根拔起,查个底儿掉,还要让所有人知道,他李北寒不会让区区一个刺客吓到,谁想杀他尽管来,他就在白水县等着,有胆就来。
李北寒靠在二妈妈怀里,懒洋洋道:“二妈妈,我可是为您受的伤,您还来骂我‘混账’?”
张玉衡语塞,这会儿,着实不该再对他说这样儿的话,只好嘟嘟囔囔地道:“可我看,你当时,明明能避开,怎么还是受了伤?你该不是故意没躲开的吧?”
李北寒恍若未闻,说:“我想吃橘子,您喂我。”
张玉衡情知他是在使苦肉计,可看着他上臂的绷带,还是动手去剥橘子,他的手细白软嫩,戴着一枚硕大的祖母绿宝石戒指,指甲修的不算很短,十指剥开橘皮,色泽对比强烈,看起来宛如西洋油画。
“不过,北寒,你枪法还真准,一下儿就把他脑袋打开花了。”
“二妈妈,您喜欢枪法好的男人么?”
“这会儿还不忘占嘴上便宜?要是刺客枪法再好一点儿,你这会儿都没命了,你一点儿都不怕?”
“我只怕您受伤。”
张玉衡手指一顿,又将橘子剥好,放到他嘴边儿,“真的?”
李北寒一边儿吃橘子,一边儿道:“您疑心真重,二妈妈。”
“哼。”
他喂李北寒吃了几个橘子,就要起开,孰料李北寒理直气壮道:“二妈妈,这一天下来,我很累,想洗澡,您帮我。”
张玉衡:“……”
从坷山回来,大夫为李北寒处理伤口,他已看清那不过是一处浅浅的擦伤,又心中怀疑李北寒明明能避开子弹,却故意让他自己受了伤,还拿来和他邀功请赏,真让人哭笑不得,啼笑皆非。
可不管内情如何,李北寒手臂绑了绷带,张玉衡于是让含英送了水来。
李北寒好整以暇地摊手站在浴桶旁边儿,垂着眼,看着二妈妈,眼中显出玩味的笑意,可让他失望了,二妈妈一点儿不好意思都没有,沉着张脸为他解衬衫的扣子,连把裤子脱下来时都面不改色。
李北寒舒舒服服地泡在热水中,二妈妈在外头给他擦背,软乎乎的手轻轻拂过他的肩胛,让他打心底觉得舒坦,看,一点儿小伤,二妈妈就放下身段来伺候他了,真是笔划算的买卖。
“二妈妈,往左一点儿。”
“往下一点儿。”
“对,就是那儿,使劲儿按一按。”“呼二妈妈,您手真软,劲儿真小。”
张玉衡:“……”
他攥着湿帕子给李北寒擦背,用了最大的力气,还要教他嘲笑,脸色黑的不行,要不是看在李北寒架在浴桶边沿上的手臂还绑着绷带,真想把帕子摔在他脸上,让他滚出去。
他在心里劝自己,这小冤家不过是年少轻狂,气太盛也难免,他要鸡蛋里挑骨头就任他去挑,只要忍一忍,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何必同一个伤患过不去,等他好了的,走着瞧。
烟烟袅袅的水雾弥漫眼前,让人觉得仿佛身在仙境,颇有几分逍遥世间的感觉,超脱俗世……还有美人在侧。
这会儿,二妈妈已在为他擦拭胸膛,手抓着帕子拂过他胸前,李北寒觉得自己藏在骨肉之下的心也教二妈妈给挠了一下儿,痒痒的,又有说不出的熨帖。
他半睁开眼睛,抓住二妈妈的手,声音在水汽中听起来格外低沉喑哑,让人觉得很有几分危险:“二妈妈,您衣裳都弄湿了,不如进来和我一起洗,也省得待会儿再折腾了,您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