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恩冉挺不是滋味。
“我真的很想骂你。”她蠕动嘴唇说。
无人可骂的空落感再次席卷住她。
呼吸完一个来?回,她试探性地输下密码。
是她小时候,尤志宏抱她在?腿上,握着她的手在?过?去的老式保险箱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演示过?的。
老爷子在?世时,无数次叹息过?尤志宏不是块经商的料,说他好高骛远,这山望着那山高,总能干出“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最后连芝麻也丢了”的糟烂事。他其实是个惯常懒得多动脑的人,早年所有密码都像永久保鲜似的长期固定,用他的话说,改来?改去容易忘,换了还不如不换。
经过?叶嘉绘和她的两场物?是人非后,谁知道他换没换。
咔
保险箱的门弹开?了。
这么多年过?去,密码仍是她九岁那年一家三口到新加坡旅游,他在?赌马场眼光独到地相?中一匹冷门马跑了第一的那张马票上的号码。
由不得尤恩冉不当场怔愣,居然真的没变。
她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赞赏叶嘉绘的当断则断,他每次输密码的时候难道就?不会想起三个人的旅行,不会想到叶嘉绘的“背叛”,不会想到她的“不省心”?他是一点都不会膈应吗?
他当然不会不膈应,但就?像他懒得和她解释迁户口不等于断绝父女关系,他也懒得做出任何微小的改变,为的是防止他舒适的惯性生活直接或间接地产生不必要的风险隐患。
她们?只是不同层面地“伤害”了他,但却不至于影响到他的正常生活。说明,他爱的从来?都只是他自己。
叶嘉绘爱的也是自己。
她突然就?想到叶嘉绘那天说的话:我不想编谎话骗你,知晓你的情况,我没有过?后悔丢下你。
他们?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们?不会后悔。
尤恩冉曾以为,她再也找不到与岁月和解的隐秘出口,然而,此情此景,她猝不及防地和出口直面相?迎。
自爱和爱人,尤其是爱自己的孩子,是可以兼而有之?的。他们?后来?做不到,不是受双方感情破裂的导火索影响,而是他们?本就?从未做到过?。
他们?从未在?真正意义上爱过?她这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