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是屋漏又逢连阴雨,周克刚刚咽下了最后的一口气,家里就闹成了这样。周光意在一旁吃着瓜子看着笑话,流着眼泪念着儿子。随便她们老娘们儿闹去吧,这几个都是自己的儿媳妇,帮谁?
谁都不能帮!
周光意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也只好一面吃瓜子,一面流眼泪。周唐氏哆嗦着流下了眼泪,周恒失魂落魄的坐在台阶上,冷冷的看着这出闹剧,周恒心里万念俱灰,甚至连看书的心情都没有了。
他的大哥,跟他二十多年的兄弟,就这样没了。他就算是快石头,也没心情在念书了。更何况,更何况家中又上演了这样的一出闹剧呢?
人才刚走,竟然打了起来。他看不起这些打架的人,试问,还有什么比安葬逝者离去更重要的事儿?
而她们呢?却打了起来。
让死去的人,怎么想?怎么看?
周唐氏看着这些孙子孙女孙媳妇,心里跟周恒的感觉一样。顿觉这个家实在无望,倒不如,散了吧。
各奔东西,各奔前程,该走的走吧,该去的去吧。她一个人含辛茹苦的支撑了三四十年,可到了今天,她实在有一种无法支撑下去的感觉。
太累了,真的,真的太累了。
这种累无法形容,这种累无法理解,这种累无法承受。
周唐氏冷眼看着这些子孙们的闹剧,自己一个人回了屋子。周恒亦是如此,扭身回到了屋子里去。
周多多高一声、低一声的哭着,方芳抚摸着周多多的头。她将苗兰儿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一只手搂着苗兰儿的腰,将苗兰儿扶了起来。
周多多跟方芳一起将苗兰儿送到屋子里去,院子中,只剩下了周张氏与楚楚。
“娘……”楚楚喊了一声,周张氏潸然泪下。
周光意听了这一嗓子娘,立即扭屁股就走。
深秋,阴冷阴冷的风吹了过来。周张氏搂着楚楚,泪流满面。
“大嫂,你感觉怎么样?舒服点没有?”方芳一面将一只枕头顶在苗兰儿的腰下,一面问道。
苗兰儿摆了摆手,痛苦的说不出话来。
周唐氏呆呆的看着窗外,不管这两个人如何的折腾。周多多越哭越是厉害,她刚刚没了爹,现在有病了娘,这样的日子,要什么时候才能过完?
这一天,是周多多人生之中最郁闷的一天之一。在这一天里,她经历了生离死别,看到了人间的丑恶。
周多多靠在床上抽泣,方芳不停的调整枕头的位置。苗兰儿疼得咬牙切齿的,方芳一摸,她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方芳咬着牙,可泪珠,也不仅的滚了下来。
“这真是要了人的命呀!”方芳说了一声,扭过脸去,泪如雨下。
周唐氏听了方芳这句话,也是一阵的悲伤。家,不成家样,是件多无奈的事儿?
周唐氏明白,周克的尸体刚刚停床,现在要做的事情很多。比如,买纸叠元宝,生前周克没能大富大贵,死后,也要图个安稳不是?
可是,周唐氏此刻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她只觉得浑身发软,心里提不起任何的力气。白发人送黑发人,本来,就是一件十分残忍的事儿。
这屋子里,苗兰儿、方芳跟周多多哭的不成样子。那屋子里,周张氏默默垂泪,周光意躺在竹椅上,闭着眼睛,两行热泪缓缓的流了下来。
“他爹,你说,这可咋办?老大才多大年纪?连个儿子都没有呢,咋就这么去了?我还没死了呢,他怎么就……”
“我就说你,不要留下那个楚楚,不要留下那个楚楚,你偏偏不信邪。这下子好了,我们全家都要毁在你的手里了。你这个老娘们儿听不进话去,这回,我看你怎么收场!我们老大,就是被那扫把星克死的!我,我真恨不得休了你!”周光意骂道。
“你休你休你休,我跟着你这些年,吃尽了苦头。周家给了我什么好处?我天天起得比鸡早,干的比驴还多,我伺候你们家老老小小的多少年了,拿过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