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立即出现了周克手中的钢针,她咬住了嘴唇,心说,也许自己看错了。
方芳擦掉了眼泪,再一次抱住了周张氏。
“娘……”
“你别管我,我不能让他走。”周张氏哭道。
周光意急了,不耐烦的说道:“你不让他走,难道让他烂在家里吗?”
周张氏被周光意这一骂骂的没了脾气,放下了手,不自觉的退回了几步。周光意摇了摇头,杠夫们上前,将棺材抬出了灵棚。
月光还没有散去,院子中便开始烧纸了。大把大把的值钱在周小妹的手中划过,掉落在火盆之中,瞬间便化作了灰烬。
黑夜的颜色渐渐退去,东方渐渐的明亮。半痴迷的周多多被方芳引出来,走到棺材前,举着瓦盆狠狠的摔了下去。这活儿原本是儿子干的,但是周克没有儿子,家中又实在无力为他过继一个儿子,便只好让周多多来摔盆了。
摔过盆后,周勇抱起了周克的牌位,周多多跟在一旁抱起了苗兰儿的牌位。杠夫们将架着棺材的杠抗在了肩膀之上,大部队,出发了。
坟地早已经选好,就是他们家远在乡间的祖坟。这一走回去,至少要两个时辰,中间,要换两班杠夫,否则,铁人也走不到那么远。
但是抱着牌位的周克与周多多不能停,按照规矩,杠夫换杠时,棺材不能够落地,这是极为考验功力的活。要在半空中换杠,杠夫必须有超强的臂力,以及良好的合作能力。
周唐氏需要为这次多请的一队杠夫支付双倍的费用,但尽管如此,她还坚持要周克与苗兰儿安葬在家中祖坟。
大部队离开了家,周小妹张罗着亲友的早饭,方芳与亲友周旋着。周光意也跟去方克的下葬了,家中只剩下了女人。
周唐氏偷偷的抹掉了眼泪,心中的疾苦无人能知。
天刚蒙蒙亮,周小妹将澡盆端了出来,铁澡盆里是满满的一大盆胡辣汤。就着热乎,亲友们每人分得一碗。方芳将大门打开了,另一大盆胡辣汤端了出来,免费发放给行人。
这是老规矩,为的是帮周克积德行善,希望他能够投胎到一个好人家。
由于住的偏,过往的行人不多,到是邻居们听说今儿周家发善,故意不吃早饭,来蹭一碗胡辣汤喝。
方芳一面发放着胡辣汤,一面叹气摇头。这个家,怎么变成了这样?
一早晨,方少文就来到了账房。一见少爷来了,账房先生立即站起了身,冲着方少文作揖。
方少文点了点头,瞥了账房一眼说道:“你先下去吧,我有话跟老板娘说。”
账房立即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方贵和瞥了方少文一眼,脸上露出了同情之色。
方少文开门见山,不等屁股挨到座位上就说道:“姑姑,你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爹怎么说?”
方贵和冷笑了两声,摆了摆手,仿佛自嘲一样扬了扬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