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手上,一声声敲得人心颤。

沈清霜跪在殿角,垂眸望向满地酒壶碎片,夹层中残存的砒霜粉末在烛光下泛着幽蓝,像极了绿芜珊瑚链金铃中抖落的毒粉。

“老奴若真要弑主......”吴嬷嬷突然轻笑,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讥诮。九节鞭从腰间滑落,鞭梢焦痕扫过绿芜发顶,“二十年前冷宫走水时,就该让那襁褓中的婴孩随生母一同葬身火海。”

“啪!”

太后手中的佛珠应声断裂,檀木珠子滚落到殿下,沾染上猩红的酒液。

沈清霜突然起身,高声道:“奴婢斗胆谨言!这酒中砒霜是假,酒更是假的!”

她快步走到殿中央,与吴嬷嬷并肩站立,俯身拾起地上的酒壶碎片,指尖被碎片边缘割破,染血的釉彩在烛火下泛着诡光。

“西域近五年洪灾频发,葡萄藤十毁八九,贡酒皆以陈年旧酿充数,酒色浑浊、香气浅薄...”她将碎片高举,酒液顺着腕骨滴落,“可此酒澄如琥珀、香气浓烈,分明是江南私窖仿造的西域葡萄酒!”

绿芜袖中珊瑚链骤然绷紧,金铃撞出碎响:“贱婢胡言!此酒乃太后亲赐……”

“绿芜姑娘鞋底沾的可是户部封泥?”沈清霜猝然打断,“明明是你借口清点酒坛,实则将真贡酒替换成户部运回的私酿,又借掌事钥匙之便,在夹层中偷藏砒霜,那金铃中的蓝粉遇酒凝晶,与夹层毒粉同出一源!”

“罪奴之言,不可轻信!”绿芜咬牙,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那不妨请在座的诸位大人做个见证,举起你们案上的酒樽细闻一下。西域的贡酒都是存放愈久,香气越淡,而呈给太后娘娘这壶酒却是不同。”

她突然抬高声音,染血的指尖指向离她最近的一位老臣,“奴婢记得,工部侍郎张大人平日便爱好小酌,想必应是能察觉到这酒香中的差别。”

突然被点名的张衡,瞬间有些局促不安。双手下意识地端起面前的酒樽在鼻尖轻嗅,一双浑浊的老眼陡然睁大,看着高座上的不怒自威的太后娘娘,有些尴尬开口:“好...好像确实不一样...”

满殿哗然如同沸水炸开,众大臣纷纷举起酒樽闻,继而交头接耳。

太后猛地一拍凤座,怒声道:“荒唐!”

绿芜立刻暴起挥链直取沈清霜面门,却被吴嬷嬷挡在沈清霜前面的烟管轻而易举地截住。

翡翠坠子碎落间,一截染着胭脂香的信件从绿芜荷包滑出,户部私印赫然在目。

“陛下到”

萧承煜踏碎满室狼藉,玄色龙纹袖口掠过沈清霜染血的指尖,将她捏在手心的琉璃碎片随手丢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