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将殿内宫人都领了出来。

太妃已然气若游丝,面容枯槁,身体干瘪的不成样子,澹容跪在太妃床前,握住了她如枯木般的手,皇上站在其身后,静静地望着。

“额娘,我是永嫦。”澹容颤声道,但她没有流泪,她不想许久未见母亲,便泪流满面。

太妃神志不清,已经认不出澹容了,她紧闭着眼,十分痛苦的模样,嘴中喃喃说些什么,澹容从中听到:“永嫦,永业,我的孩子啊,额娘无能,害你们寄人篱下,为了我受罪啊。”

太妃痛苦地呓语着,又是叫皇上的乳名,又是叫澹容的乳名,又是喊爹,又是叫娘。

“她已经认不出我们了。”皇上把澹容搀了起来,道:“走吧,这有太医看着,在这太久传到太后耳中,难免多生事端。”

澹容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有依依不舍地回望着太妃随着皇上出了殿。

殿外宫人都在啼哭,澹容和皇上只依稀听见一丝太妃呓语呻吟之声,两人刚踏出殿,那声音便骤然停了,二人不约而同地回身看去,太医抹汗走来,道:“陛下,太妃已然殡天了。”

皇上怔愣片刻,扶衣跪下了,众宫女、太监、太医皆慌忙跪下,唯有澹容直直地矗立着望向殿内。

礼毕,首领太监过来将皇上扶起。

“去扶着公主。”皇上吩咐一旁的宫女,宫女应声走来方要去扶,但还没扶上,澹容便一把推开了她。

茵绿的树叶隐没于黑暗之中,占风铎细碎的响动暗流涌动,随着澹容一声凄厉的吼声,她猛地抓住心口,“噗”地一口鲜红的血溅落在门槛上,众人皆为之一震,眼看着她拭去嘴角的残血,踉跄离去。

“这碍眼的白花总算是能摘下了。”

李若水身着纱衣额上挂着细密的汗珠,手中的竹扇不停扇动,顾菌点了点头,道:“守国丧这三月,澹容倒是消停不少,再没来过。”又瞥了一眼带着柏思燕嬉戏的红莹和白姝,笑道:“七月流火,这都八月了还不见天转凉,她们倒是玩得不亦乐乎。”

似乎是听到了这话,白姝抬头看向了顾菌,盈盈一笑,李若水蹙眉用手帕擦汗,道:“叫厨上做点绿豆汤吧,这破暑天,我真是热的难受。”

一时,顾菌便吩咐厨上熬制绿豆汤,又让人在门斗下摆上小桌,几人围坐在小桌旁饮汤纳凉。

李若水痛快喝下一大口又重重将碗放下,她把扇子给了一旁的溪临,溪临接过扇子给她扇风,顾菌见了,便随口问了一句:“国丧期已过,溪临大喜的日子可选好了?”

话毕,溪临也没答言,顾菌略有些疑惑也有些尴尬,没一会儿李若水道:“那个男的上月戏水溺死了。”

此言一出,顾菌在盛夏暑热仿若至于冰雪天气之中一般,她把手抵在唇边,缓道:“是我冒失了,节哀。”

一旁思燕听了,多嘴问了一句:“溺死是什么意思?”

白姝忙掩住她的口,溪临面上未见波澜,反倒是李若水死盯着她,冷笑了起来,她不喜欢聒噪的孩子,虽然思燕还算安静乖巧,但她知道这孩子的娘是因三皇子之事而死的红倌后,还是红莹赎回的,便一直有些膈应。

“就是掉水里淹死了。”李若水道,又看向红莹“这孩子失智啊,怕是在你们满春院耳濡目染惯了,连这也问的出口。”

红莹怒目而视向她,红唇微启,似乎要发怒,顾菌及时打断了她,道:“胡说什么,绿豆汤不够堵你的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