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落座后,圣上先关心了德妃的情况,才回头问顾怀宁在宫中是否习惯。
小姑娘礼仪得体,进退有度,让人挑不出什么错处。
圣上点了点头,又夸德妃教导得好。
德妃先是谦虚一番,而后夸顾怀宁推揉的手艺好。
经对方纾解后,头疼症状缓解许多,整个人也轻松不少。
“陛下若是疲乏,可让怀宁替您也按上一按。”
顾怀宁知道,这是德妃给她制造机会在圣上面前露脸,心下感激。
圣上没拒绝此番好意。
在小姑娘上手揉按后,确定德妃所言非虚后便问,“这手艺同谁学的?”
“家母也有头疾,是以曾对着医术研究过一阵。”顾怀宁道。
圣上合着眼又问,“你喜欢医理?”
顾怀宁心下一动,轻声应下。
若有机会让她同医术扯上关系,他日自然更方便研究圣上中风之事。
圣上这次没做声,知道过去了许久,才平静道:“沈敛那小子似是病十多天了,你可知道?”
顾怀宁按揉的手微顿,而后又不急不缓继续。
“民女一直在宫中,并不知晓,”
德妃坐在一旁,也是面露惊讶。
“怎么阿敛那小子病了吗?可严重?”
圣上睁开眼,瞧了瞧德妃脸上担忧的神色,“似是病得不轻。”
又问顾怀宁,“可想去看看?”
小姑娘怔了一怔,稳住了心神,“娘娘近日受头疾困扰离不得人,世子病重,民女更不便打搅。”
德妃放不下心,坐立难安。
待揉按结束,圣上才对顾怀宁道,“你这手艺确实不错,明日出宫去瞧瞧那小子吧。”
“镇国公府就这一个独子,他若不好,镇国公在外也不安心。”
这一晚,圣上留在了永和宫,而顾怀宁却心事重重。
翌日一早,德妃便命人去库房取了滋补的药材,让顾怀宁一起带去镇国公府。
严氏憔悴了许多,眼下乌青浓郁,可见一直没休息好。
见她前来,无声叹息着将空间留给两个年轻人。
这次儿子病得急,换了几个大夫都说没什么大碍,可沈敛就是好不起来。
哪怕是睡梦中,也是眉头紧锁,似是着了什么梦魇。
顾怀宁没见沈敛这般虚弱过,上次他为了她受伤,也没见如此。
忽然间,床榻上的他握紧了拳,苍白俊颜上也闪过了一丝痛苦狰狞之色。
顾怀宁自然没办法装作视而不见。
可理智告诉她,当断则断,不该再横生牵扯。
顾怀宁转身去了屋外唤人,最先赶来的是那位林苏姑娘。
只见她皱着眉,熟练拿出银针刺向沈敛身上几个穴位,而后抬头唤她,“顾姑娘,请过来帮我按住公子。”
顾怀宁站在原地未动,心下还有些犹豫。
待林苏疑惑又唤了一遍后,这才微蹙着眉上前。
“按住哪里?”她轻声问。
林苏头也没回,“先按住公子的手。”
沈敛昏昏醒醒的这段时间,有时不知梦到什么会伤到自己。
好在他虚弱,力气并不算大。
为了避免他继续不受控,最好还是立刻将人唤醒。
顾怀宁蹙眉,按住了他紧绷的手腕。
他该是梦见了什么极可怕的情境,才叫他根根直接都紧到泛白。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吓到沈敛吗?
顾怀宁想着,见林苏施针严肃的神情,也不禁紧张起来。
沈敛的额上已经布满了细汗,英俊的俊颜上是显而易见的痛苦。
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就这像这般,一直一直,沉睡在永恒的梦境中无法醒来。
顾怀宁瞬间便理解了严氏的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