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都还没足月呢,那德妃便这般迫不及待告诉陛下,分明就是想争宠。”心腹恨恨开口,“都不知道那孩子能不能活下去呢。”

皇帝本就护着德妃母子了,如今对方若是再生下一子,地位便直逼贤妃了。

大家都这般猜着。

可皇帝一开口,却将德妃的位份直接提到了贵妃,还越过贤妃一阶。

永和宫上下皆喜气洋洋。

只有戴了面具的沈敛,叫人看不出情绪。

他并不高兴。

依照他那位生父的一贯行事,这怕不是在宠德妃。

而是想借德妃,引皇后和贤妃出手。

这是在拿对方当靶子。

顾怀宁在屋里躺了半个多月,伤口终于长好了些。

因为创口大又长新肉,所以这两日一直都是又痛又痒的状态。

这比纯痛还折磨人。

沈敛来时,她正准备给左手换药。

刚刚口渴不慎打翻茶水,她不想麻烦宫人。

屏风挡住了里头的情形,但烛火未灭,显然她还未休息。

沈敛敲了敲门。

顾怀宁应声,却没想到进来的会是他。

见她要拆纱布,沈敛皱眉走上前来。

小姑娘下意识收回手,有些讶异他又戴回了面具。

上次便不见他戴,这次怎么又戴上了?

沈敛注意到她的视线,一贯不怎么在意样貌的他,破天荒松了口气。

“你想换药?”他出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顾怀宁点了点头。

只是伤口有点丑,她并不想当着他的面露出来。

陈太医说她运气好,没伤到经络。

否则日后可能会落下个手抖的毛病。

“你的手不方便,我帮你。”沈敛冷静道。

顾怀宁没把手伸出来。

“我自己可以的。”

言下之意,便是拒绝。

沈敛顿了顿,胸口沉甸甸的。

“这点小忙,你也不愿意让我帮你吗?”

哪怕是普通朋友,都不该生疏至此。

顾怀宁缓了缓心底情绪,“沈敛,我们已经两清了。你救了我一命,我如今已经还你。”

以后,便当真不再相欠了。

沈敛猜,这话她应是上次就想说了。

他沉了沉眸,“是吗?那么,你是用什么代价换我这一命的?”

顾怀宁想了想,并未隐瞒。

事虽离奇,但他该是世上最相信她的人。

沈敛的眸光却颤了颤。

一半寿元。

他自然也想到了大衍女子的大概岁数。

若是如此。

她又还剩下几年?

沈敛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而后同她算了笔账。

“前世我们死于三年后,这一世想来我是能多活几年的。”

“那么,便是我赚了。”

他顿了顿,最后平静得出结论,“是你对我有恩。”

感情之事,哪能轻易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