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将晏归带回去,却解释不了孩子的由来。

他家夫人最擅伪装,表面上温温柔柔接受了孩子,心下却恨得很,只以为这是丈夫外室生的孩子。

在孩子到家后三日,旁支因公事离京了一个月。

恰在这时,夫人乳母的孙子出生。

她几乎没有多想,便将两个孩子掉了包。

刚出的孩子长相变化太大,几乎是一天一个样。

旁支回来时,孩子已经变了样。只是瞧着白白胖胖,显然妻子在上心照顾的。

自此,沈覃留在旁支那的亲生子,便成了沈樾。

而晏归,因为被主母憎恶,私下吃了许多许多苦。

被虐待的孩子通常很早熟,对情绪也极其敏锐。

他能感觉得出来,父母和祖母对他的态度是厌恶的。

他从不明白,明明他们非常疼爱老爷的孩子,却这般厌恶虐待他。

他从小便被逼着干许多活,直到一次父亲醉酒,他得知了自己的身世。

他不是他们的孩子。

他其实是老爷的孩子。

晏归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一日自己是多么的开心。

老爷对小少爷很好,不时便会带回许多许多的好东西。

那些好东西,是夫人看见了都要眼红的程度。

可老爷却眼也不眨地送去少爷屋里。

那日下了雪,才四五岁的晏归,才笨拙地替爹娘洗完衣服。

他的双手生了冻疮,又疼又痒。

得知身世那一刻,他深深觉得自己被老天爷眷顾了。

他想找老爷,将真相告诉对方。

可他又想,老爷大概不会相信他,还会以为他是爱撒谎的坏孩子。

他必须要再等等,再等个好时机。

晏归一等,便是三年。

他长大了些,虽然还是个小孩,却已是精力体力最旺盛的年纪。

他已经可以疯跑,让大人们都追不上他。可表面上,他还保持着唯唯诺诺的样子。

直到那一天,他远远看见了沈覃同沈樾待在一起。

那是沈家如今的当家人。

这几年,对方来过好几次。

晏归曾远远偷偷打量过他,觉得这位当家人和生父一点都不一样。

生父冬天会裹着厚厚的袄子,外头还得披着皮毛大氅,脖子缩在柔软暖和的袄子中,手中随时得抱着暖炉。

而这位当家人穿得却不多。

一件简单的冬服,便能显得他高大魁梧。

晏归曾经悄悄羡慕过对方。

想着自己若是也这般强壮英武,那假爹娘和祖母肯定就不敢这么虐待自己了。

他想找到能证明自己的方子,直到那日沈覃过来,他想设计对付沈樾时,听见了对方的梦话。

沈樾在梦中,问沈覃何时将他接回镇国公府。

他一直断断续续地问,为何对方要为了别人,将他留在这里。

他说不想要老爷当父亲。

年幼的沈樾说了许多许多。

晏归怔怔站在床边,那一刻突然觉得困惑又荒诞。

他的父亲原来不是老爷。

而是那位瞧着就魁梧的镇国公。

可对方却又不要他,为了别人将他送到这里。

早慧的晏归愣了许久,直到被人发现他莫名出现在少爷房里。

危机感让夫人决定除掉他。

她原本是希望这孩子痛苦长大,一辈子受奴役。

如今却又觉得有风险,应该快些斩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