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一回来,各院的姨娘少爷小姐们都去请安,沈容是最后一个到的。
沈相厉目道:“你如今当了圣上儿婿,连老夫人也不放在眼里了,你瞧瞧,这里还有谁没到!”
沈容苦着脸道:“儿子住在竹园,住得远,故此才来晚了,父亲恕罪。”
“你万般皆是!”
沈相还要再骂,远处帘帐里传来老夫人幽幽的声音:“好了,都别吵了,容儿过来吧。”
沈容撩起帘子,闻着那清幽的檀香味,缓缓走进里屋。
老夫人斜倚在长榻里,微微合着眼,手里盘着一串佛珠。
沈容悄悄看了四周,不见罗大石,他虽记不清罗大石的长相,但罗大石年纪应在三十岁左右,尚且年轻。
老夫人身材微胖,温温坐着确实有些慈态,但沈容却深刻见识过她的为人,她分明偏爱自己的外甥女康姨娘,却又嫌她身份卑微,只许沈怀荫纳她为妾,其后又促成了与侯府的姻缘,将他母亲万氏娶过门之后,她又三番五次偏帮康姨娘,弄得她母亲在这相府毫无立足之地。
罗大石本是府里护院,在沈容落水后,他一跃成了管事,去了老夫人身边伺候,自此一直跟随老夫人左右。
沈相走上前亲热着说:“母亲舟车劳顿,不如先休息,明日我等再来向母亲请安。”
老夫人抿着嘴,半晌才道:“我只不过去了大钟寺不到两年,你被圣上罚俸一年,老相爷在时,为官几十载,从来不曾被圣上如此重罚,你真是丢了老相爷的颜面!”
沈相跪了下去,诚恳道:“母亲教训的是,是儿子过失,惹恼了圣上龙颜。”
沈康连忙跪着说道:“祖母明鉴,父亲无错,乃是当日朝中事务繁忙,若是祖母要怪,怪康儿吧!”
老夫人看着他道:“你起来吧,你如今也已为官,不要动不动就跪我这个老婆子。”
康姨娘抱住沈康肩膀,含泪道:“姨母,康儿跪您天经地义,哪需要什么由,无论他官职当的多大,都该跪您。”
老夫人没什么反应,却是沈相突然大喊一声道:“沈容!还不跪下!”
沈容撩起袍子正欲跪下,老夫人却道:“容儿不必跪,容儿高中探花,又当了大官,如今还尚了皇子,比你们争气。”
沈容心里一突,这十年里,他与祖母不常见,何时转了性了?难不成念经礼佛当真能修心养性?
沈容仍是撩了袍子跪了下去,言辞恳切道:“多年未见,孙儿自当给祖母磕个头。”
康姨娘连忙把沈莲按过来跪下去,沈莲与老夫人相处不深,两年未见都快不记得府里还有这个人了,她哪里肯跪,呜咽一声哭了起来。
老夫人沉着脸道:“孩子们年幼,带下去歇息吧。”
康姨娘面色难堪,陈夫人连忙拉着沈禾过来,叫她给老夫人行礼,沈禾看看老夫人,乖巧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