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为她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开江炽,初柘怕她精神状态太差,强行带走也会跟着倒下,只得给?她付了医院床位费,安排好陪床的衣食住行后,就?此作罢。
“萝萝,你要好好的啊。”
“你这?样下去,阿炽知道的话?,也要担心?你了。”
“……”
对此,初萝实在不解,江炽身上插满了仪器,连翻身都需要别人帮忙,没有能够睁开眼睛的力气,还怎么会有精神来担心?她呢?
如果江炽真的担心?她、担心?林英、担心?江叔叔、担心?他的老教练,是不是早就?该醒来了呢?
他为什么还是躺在床上?
睡着有那么舒服吗?
冬奥会的选拔都结束了,之前,他还说要给?她拿奖牌回来的,难道是想偷懒了吗?
……
-
四季昼夜如常交替。
冬日极寒过后,又开始反弹似地升温,重新回到春天?。
而后,再进夏、入秋,重新回到冬天?,循环往复。
像是做了一场大梦。
自从初萝第一次陷入长时间深眠,再到江炽出车祸,她一直没有再回到学校。
初柘不想违背她的意愿,也担心?她贸然回去后,课业难以跟上,早早就?给?她办理好了休学。打算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重新从高二开始读。
……
次年冬天?。
北岱市下了一场暴雪。
出乎所有人意料,这?几周,江炽的情?况突然有所好转起来。江叔叔去国外请来几名专家,给?他做了个综合会诊,林英跟着一起去听他们讨论。
顿时,病房里只剩下初萝一个人,还有躺在病床上、失去知觉的少年。
监护仪“滴滴”作响,声音平缓,间隔很有节奏感。
一如往常,无甚变化。
空气显得宁静又恬淡。
初萝坐在靠背椅上,没穿鞋,脚踩着椅子,手臂抱住双膝,默默地望着江炽,一动也不动,活似一尊雕像。
她比去年更加怕冷。
哪怕房间里开着暖气,温度宜人,对她来说,还是有点难熬。
因而,不得不穿着两件毛衣,把自己裹起来。
静默良久,初萝回过神来,下巴抵住膝盖,小声喃喃:“阿炽……你什么时候才醒呀……都睡那么久了。”
时间以“年”作为单位计算,显得弥足漫长。
再下去,她就?要忘记江炽的声音了。
话?音落下。
还是无人回应。
初萝轻轻叹了口气,揉了揉发僵的脖子,扭过头。
窗外,正下着鹅毛大雪。
且丝毫不见停下的征兆。
因为室内外温差巨大,玻璃上覆着厚厚一层雾气,只能依稀窥见外面?的一点点雪光。
初萝蹙了蹙眉,身体微微哆嗦了一下。
顿了顿。
她伸出手指。
指腹触到玻璃,冰冰凉凉的,也顺势在雾气上落下一个小圈。
初萝想了一会儿,慢吞吞地在玻璃上写?写?画画起来。
【好冷】
【阿炽快醒醒】
【新年快乐】
【……】
【初萝讨厌阿炽】
写?完最后一句,初萝停在原地。
半晌,她凑上去,将【讨厌】擦掉,再对着那块玻璃“呵”了几口气。然后,又在原位,用?力地重新划了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