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服。她把手臂放上去,机械的手臂就伸过来,针头扎进去,有血涌出来,她看到屏幕上的数据又开始缓慢地计算,慢慢攀升。
“你知道,”嘉乐突然轻声问,“我十八岁那年的生日,许的什么愿望吗?”
十八岁的嘉乐,独自一人在路上,没有了亲人,也没有了爱人。她生日那天刚好是个大晴天,有点冷,她一身的灰,坐在路边,给自己唱了一首生日歌。
“我不知道,”天命说,“我猜不出来。”
它不再是人的样子了,它的数据流在嘉乐脚下一圈一圈地转圈,像想要触碰她。
“那你可以慢慢猜,”嘉乐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说,“你之后可以猜很久。”
她坐的位置正好,正对着窗户,本来应该可以看到一场日出。但大概是天气太冷了,她觉得又冷又困,总提不起精神。
半梦半醒中,她听见文森特的声音一直叫她,说:“嘉乐,醒醒,快日出了。”
他不厌其烦,想要把她叫醒。但嘉乐只觉得有点烦。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文森特的声音问她:“你觉得天命,是什么?”
嘉乐想说,我不知道,我是文盲啊,你知道的。
这段对话像是幻觉一样消失了,过了一会儿,她听到天命的声音,它不模仿文森特的时候,声音是一顿一顿的电子音。
“嘉乐,”它说,“我一直在看你。”
从第一次演算开始。
“你给了我一个谜题,”它说,“作为回报,我把最后一个预言送给你。”
天命的,很稀少的,无人听到的预言。
它慢慢地说:“嘉乐不会死,她会有很多人爱的,很幸福的,很好的未来。”
它唯一的听众陷入了昏迷,没有听见这罕见的预言。不过这更好,人工智能的告别,本来也不需要仪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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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乐的意识在昏沉中飘忽,她的过去像是放映的碟片一样在面前一帧帧地过去。她像是个幽灵一样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她想,这大概就是走马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