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绪初冷汗当即渗了出来,没来得及出声,又死死咬住嘴唇,用尽涵养才把骂人的话咽回去。

他喘着气抬头,“昨晚跟你说的都忘干净了?”

江骞细心帮孟绪初整理衣领,“什么?”

孟绪初冷冷注视他的眼睛,紧抿的嘴唇因为疼痛还在轻微发颤,脸颊额角都汗涔涔的。

江骞不好继续装傻了,叹了口气,“做任何行动前要先跟你汇报,没忘。”

“那你刚才是在做什么?”

“只是怕你嫌痛不配合,”江骞一边给他系纽扣,一边抬眼,“就和吃饭一样。”

“…………”

孟绪初啪一声打掉江骞的手,自己坐正把最后一颗纽扣系好,浑身冒着冷气:“我让你学好中文,不是为了让你来气我。”

江骞一怔,然后笑了下,“是我不好。”又说:“叫医生来看看吧,两天两次脱臼,最好还是固定一下。”神情认真不少。

孟绪初没应,长睫遮住眼底。

他用纸巾拭掉额角的汗,正了正衣领,面色恢复如常:“下车。”

·

空气里扬着尘埃,外面被赶来的保镖牢牢围住,见了孟绪初,自觉让开一条道。

孟绪初单手拢着衣襟,向前两步。

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六七个保镖摁着一群灰头土脸的人,仔细看居然是群毛头小子,岁数都不大的样子。

几个小的没见过这种场面,已经吓得发抖,稍微大点的两个企图挣扎,在保镖手里像被捏住的小兽,流露出努力掩饰后的畏惧。

孟绪初皱了皱眉:“怎么还是群孩子。”

司机检查过现场,在旁边等待回话,孟绪初抬了抬下颌,“他们的干的?”

“是的,”司机连忙道:“这一片拆迁停了有一段时间了,就剩他们几户,家里大人出去打工一直不回家,几个老的硬抗着不肯搬,这群小混混就成天疯跑。”

孟绪初若有所思点点头,又走近了几步,低眉看着地上七歪八倒的人。

他目光很轻,像羽毛,一圈圈绕过去。

几个毛头小子仰着头,有的抵抗之余对着孟绪初的脸看直了眼,有的一边瑟缩着,一边竟然红了耳根,忍不住偷瞄几眼。

保镖们啧了一声,按着他们的颈子往下压:

“别看了,看什么看!”

“屁大点儿小子……”

废墟肮脏混乱,孟绪初静静站着,衣摆洁净得与这片土地格格不入。

司机看不清孟绪初的表情,只觉得他的侧脸有种虚弱的透白,就又惴惴不安地去看江骞。

毕竟现场这么多人,江骞是最能在他跟前说得上话的。

但江骞只是站在孟绪初一步之遥的斜后方,双手交迭在身前,缄默不语。

司机只好硬着头皮开口:“夫、夫人,要不您还是先上车,这里留给我们处理。”

孟绪初抬起头,问:“你准备怎么处理?”

“送、送去派出所?”

孟绪初又问:“然后呢?”他看了眼地上的人,温声说:“有几个还不到十四吧?”

他现在身体显然是有些虚弱的,脸上出现笑意时更加柔婉,司机胸腔一阵滚烫,莫名生出一种使命感,觉得自己势必要为他做些什么。

于是他撸起袖子,压低声音:“那咱们就自己动手!”

“…………”

孟绪初更加虚弱地闭上眼。

司机茫然望向江骞。

江骞忍俊不禁,摇了摇头。

孟绪初:“跟孩子动”他忽然停下,后半句话像被什么硬生生压了回去,拢着衣襟的手松开,横在上腹,风衣悬在肩头摇摇欲坠。

司机大惊:“夫、夫人?!”

江骞收起笑,借由帮孟绪初拉衣服的动作,撑住他的肩膀。

孟绪初咬着下唇缓了两秒,略一摆手,示意江骞不用扶。

他慢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