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看见肖缘真跟个男娃又说又笑走在一起,她手里抱个娃娃,仿佛是一家三口。如遭雷劈,似乎被人当头一锤,回过神来,他又惊又怒又慌。夏寡妇诋毁他俩,当时有一瞬间,他想打死夏寡妇算了,然后他偿命,反正不想活了。
此刻平静下来,他只想哭,只是觉得无比委屈。他那么喜欢她,她宁愿跟个只见了几次面的人处对象,也不想理他。何兆想喝酒,越烈越好,能醉死他的最好,太难受了。
何兆从小就是硬骨头,吃软不吃硬,几岁的时候挨打就不哭了,这一哭吓坏了全家。何奶奶尤其生气,扬言要找夏寡妇算账。何兆哭了一会儿,摸一把脸,总算觉得丢人了,拉住奶奶道:“村里人听到夏寡妇的话,要说我不干净,不肯给我说媳妇了。”
原来是担心这个,何支书夫妻无语,何奶奶松气,放豪言壮志,“这有啥,奶奶给你说,说个最好的,气死她。”
“我不要最好的。”何兆嘟囔。
“那你要个啥?”
他嘴张了张,咽下嘴边的名字,随即道:“要圆圆的、白白的。”特别好欺负,一推就倒的。虽然不知何兆为啥哭了一场,随后他开起玩笑,逗笑了何奶奶,何支书也忘了追问。
这一头,周桂花实在遗憾,没能趁乱踹上夏寡妇几脚,连搅黄了闺女的相亲都忘了。还是堂婶过来问她的看法,周桂花收回了先前外放的热情,只是说杜家长辈挺好,孩子也出息,她挺满意,看两个小的相处吧。
肖缘知道,她娘对杜家不满意了,大概看了她跟人骂架的姿态,不好意思再谈。等人走了,肖缘才明白,她想多了,周桂花说,“原我只当那男娃木讷,哪里知道一点不聪明,眼看着吵翻天,站在一边不知道干啥。你喊他拉何兆,他去扯夏寡妇,状况都分不清,不如何兆,踹那一脚简直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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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兆(失落):我不干净了,我媳妇不会要我了。
作者亲妈(给读者使眼色):一起打过架,你跟丈母娘那就是过命的交情,革命友谊。别担心,这波稳了。
读者姨母(配合演出,被迫营业):啊对对对,你这波操作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大家都很看好你,加油!
027
早上起来,肖缘煮好了猪食,等周桂花和肖一德都下了地,去接肖忠过来。夏至未至,农村的初晨尚有些凉意,半山腰上裹了一层白雾,朦朦胧胧似云如烟,青翠的大山巍峨庄严,是周遭生灵坚实的依靠和生存的资本。
肖缘抱着小忠,由堂婶送到门口,听她嘱咐,“小缘,明年那孩子确实闷得很无趣,不过他心里明白,知道怎么对人好,你跟他好好处,婶儿看好你们哩。”
肖缘只能敷衍几句,感觉堂婶对她大侄子的终生挺上心,不过听她娘说堂婶就这一个哥哥,杜明年是她唯一的侄子,可以理解。
小忠会自己走路,虽然不怎么稳当,看见好玩的东西就待不住。肖缘跟着他,以免他摔倒,从田坎上拽了一把狗尾巴草给他编了一只兔子拿着。
没走到家门口,远远便见杜明年从土路上来,手里提了个篮子,兴冲冲的。看见肖缘特别高兴,肖缘停下步子打招呼,杜明年从兜里抓了几颗糖给肖缘,“我刚从我姑那过来,这糖是我从家里带来的,全给你。”
生活贫乏,小孩子们没什么零嘴,闹腾的还会偷洋芋烤,或者用弹弓打鸟祭祭五脏庙。肖缘这样的老实孩子,长到这么大,吃糖的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
她看了看,不想要杜明年的东西,肖忠太护食,全揽进自己怀里藏着。杜明年顺手将肖忠接过去,让他坐在自己手臂上,颠颠儿的送肖缘回家。
两个人也没啥话说,肖缘就问杜明年关于打铁的功夫,涉及到自己熟悉的领域,杜明年挺有话说,肖缘听得津津有味。肖忠不安分,在杜明年怀里乱拱,手摸到人家外衣里,突然掏出几颗水果糖,看起来比给肖缘的包装更精巧些。
肖缘愣了一下,顺手将耳边的头发别到耳后,装作没看见,其实心里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