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多宝道:“你问我?”

“你们有事瞒着我,我不问你问谁?”单烽道,“如果我没猜错,应当就在我真火熄灭之前吧,当时你们是怎么说的来着?哦,身无外伤,真火却灭了,必是心念不正,多行不义,修入歧途,得修心。”

金多宝道:“不是么?你那会儿号称是闭关,结果闭着闭着却把火给闭没了。要不是入了邪道,正经人谁真火说灭就灭”

单烽二话不说朝他爱徒屁股上来了一脚,薛云才大叫一声,金多宝那厢便如被掐了喉管一般,半晌冷笑一声。

“信不过我,有本事去查诛魔录啊,雪害前的事情,记得一清二楚。”

单听这话,倒不失为一个正儿八经的主意。

诛魔录是小还神镜的前身,同样受舫主的灵烬衍天术所操控。雪害之前,作为仙盟各派间的制衡,羲和弟子只要出舫,身上便会笼罩一道留影符,将沿途所见传回舫中紫薇台上,美其名曰见证彪炳战功,实则和监视无异,要是弟子们真火暴走,闹出什么祸事来,也有个对证。

长此以往,司掌戒律的紫薇台上便堆满了烂账,单烽更曾有过出门一趟,被接连清算一百零八条的壮举,垒起的债台足可压垮半座紫薇台。要说羲和弟子大多不拘小节,偏偏先后两任紫薇台尊皆主张以暴制暴的手段,把舫里整治得如铁牢一般。

“刚回来就查我滥用真火的事儿,老子打了十天十夜的架,不用真火找死么?”

“辱骂盟主,不顾袍泽?我几时骂过师兄哈,万里鬼丹轮上仙盟盟主了?”

“这回又是什么,强抢民女?操,那是狐狸精化形,还是公的……”

“告诉你们燕台尊,再来追究我喝的那几盅酒,我就拔了他的火狱紫薇当烧火棍”

就这么个讨人嫌的玩意儿,如今却成了他追溯往事的唯一凭据。

金多宝看笑话似的:“你倒是去查啊!”

“你让我去劫紫薇台?”单烽道。

“少来扯我下水,”金多宝故作恍然大悟,“噢,我忘了,白塔湖一案还没审完呢,你那一身的斑斑劣迹还封在紫薇台里,保不准明个儿就被抓回去了,瞧我这记性,一看你卸了那一身的火镣,就错把你当成好鸟了。怎么,有心思去查长留宫,你抓住雪中影了?”

“没有。”

“有法子洗清你和雪练勾结的嫌疑了?”

单烽道:“也没有。”

金多宝长笑一声,小还神镜上他的面孔急遽放大,编在发间的金银珠络齐齐摇荡,那一张白胖如婴孩的脸上,忽地浮现出一股深不见底的煞气。单烽对这神色毫不陌生,他和金多宝间虽还残存着些同门师兄弟的熟稔,照样见面传信,偶尔插科打诨,但所谓的血脉手足之情,早就断送在白塔湖中。

他的诛魔录至今封在紫薇台。便是因为五峰首座在白塔湖一案僵持不下,多的是人恨他,恨不得令他形神俱灭在干将湖底,只是舫主的苏醒,让局势微妙地偏移了,甚至让他得以重出羲和舫,戴罪立功。

不甘心者却大有人在。

影子?无形之物,谁能相信?十年间雪中影露面的次数少得可怜,大多是些似是而非的传闻,雪练最擅长蛊惑人心,焉知不是单烽坠入魔道后的推辞?

“当年你杀了我的徒弟,毁了我的因果,”金多宝道,“这笔血债,不论因何而起,都还沾在你的手上。单烽,你在雪原上逍遥了十年了。”

他话中翻涌的恶意,单烽自然心知肚明只要有任何一丝机会,金多宝便会暴起,将他重新镇回干将湖底!

薛云未曾见过师尊这副面目,惊疑不定,金多宝目光一扫,却笑眯眯地,以哄小孩儿般的口气道:“无焰,落在姓单的手里,一准受尽了折磨罢?师尊路上有事耽搁了,这会儿有空,就给你烧个琉璃罢,吹个犼怎么样?”

他献宝似的,两只巴掌夹住一只琉璃盏,用力搓了一搓,琉璃滋滋作响,透出烧灼般奇异的紫金色,软绵绵地冲着虎口淌落,金多宝抢过去一吹,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