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外头闹哄哄的,怎么都没人告诉我们!”

一众仙子面上齐齐变色,更有泪盈于睫者,叶霜绸将她们三两下哄回屋内,道:“没能解毒?你们可千万要看顾好殿下!”

阊阖点头:“我该走了。”

“等一等!”叶霜绸捧着安梦枕,眼眶微红道,“你说殿下还睡着,一定又是噩梦连连,很不安宁罢?我和你一起去,这几步路,刚来得及草草绣完。”

她追着阊阖,一手护着软枕,一手捻着针线,便走边运针如飞。两人一前一后,出天衣坊,冒着珠帘般的细雪,转入城主府外微微黯淡的灯笼红光下。

影游城中,天光渐明。

距离单烽被逐出天衣坊,已有一炷香工夫。

烽夜刀挟劈山破岳之势,斩开数道人影,贯入地面。轰地一声,地面应声爆碎,翻卷起浊浪般的冰层,直冲至最后一名黑甲武士脚下。

“闪开,”单烽道,“别挡道,下一刀,斩的便是本体。”

数轮交手后,他已回过神来,语气亦十分郁闷,这一队人是奔着缠斗来的,没一个爽快角色,用的都是钩刀、刀网一类的麻烦兵刃。打不过时便拉人,轮番儿来堵他的刀。

他向来经不起挑拨,好几次,战意一起,一番且战且追后,人已被各色法阵引到了十里开外。再打回去,又是重峦叠嶂云山里,关关难过关关过。

狗皮膏药,车轮战!

果然,他这一声威吓全未奏效。

那些被他斩碎的人影重新聚合,渐渐浮现出黑甲武士的样貌来。依旧是手持刀兵,严阵以待,牢牢封在他的前路上。

单烽道:“我明白了,你们把我当狗撵。可老子又打回来了。我要见谢泓衣。”

为首的甲士道:“望阁下自重,勿再靠近城主府。”

单烽道:“给个准话,你们护卫长要把我赶多远?”

“十里。”

单烽一笑,提长刀一指:“失职啊,我又回来了,你们会挨军法么?”

刀锋所指处,城主府已赫然在望。单烽胸中浊气翻涌,轻舒肩背,赤弩锁摇荡间,前夜里留下的旧伤连带着新添的皮外伤,重重叠叠泛起痒痛来。

甲士道:“阁下身上负伤,已是强弩之末,即便闯入府门,也绝无面见城主的可能。”

“错,强弩之末,一口硬气撑着,射得更准,”单烽道,“我今日非要见他不可。你们可知我是何人?今夜都看着吧,谢泓衣还令你们不许杀我,无非因为我是”

他将烽夜刀揽在肘下,慢条斯理地伸出右掌,指根红痕一闪而过。

甲士间彼此警惕地对视一眼,为首者开口道:“是什么?”

“被、他、始、乱、终、弃、的”单烽一字一顿,在黑甲武士如遭雷击的空白神情中,手肘骤然发力,“新婚夫人!”

话音未落,他已挟烽夜刀柄横扫在石墙上,借着冲击力一跃而起,向着城主府的方向疾扑。

得益于黑甲武士身形凝固的那片刻工夫,他已身如猿猱般奔袭出数十步,烽夜长刀在掌中飞旋如电光,身边罡风席卷处,连飞雪都不得沾身,遇墙拆墙,生生杀出了一条捷径。

数十息过后,那扇横九路纵九路门钉的朱漆巨门已扑到眼前。

单烽喝道:“刀剑无眼,阻门者死!”

一脚轰出,府门轰然洞开。

咣当。

沉重的铁战靴转动声,整齐如一刀斩出。

十横十纵密密麻麻立满门关的黑甲武士,齐齐向他转过身来。阊阖当先而立,单手按刀,眉上鹰目闪动,伸指打了个唿哨。

哐当,哐当!

最末数列武士才按剑而跽,又自偏殿冲出数列,腾地踏立其背,重重叠叠,只一瞬间,便化作一道高可数丈的宽厚人墙,天光为之横截,墙隙中密密麻麻的皆是劲弩,刷地一声转向单烽。

单烽一手抓着门环:“……不至于吧?”

又是一声唿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