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烽深觉这小白脸儿比不得自己靠谱,便不再听他鬼话,只目光灼灼地望着城主府,还真被他等着了。
熟人啊。
府门半开,杏黄衫子的明丽少女在前,她那一脸苍白刻薄的兄长落后半步。
是玄天药盟来的药修兄妹!
府门关上后,百里舒灵左右打量一眼,便扯了扯百里漱的衣袖,脸上是遮掩不住的倦色。
“木头还没回来么?”
百里漱照例哼了一声:“他?磨磨蹭蹭,大清早的就不见人,就该扣工钱,说是师父有召,八成是被什么游方道人骗去了,能不能回来还两说呢。”
百里舒灵道:“他人都不在,你还挖苦他,又听不着。”
百里漱看妹妹一眼,以更酸溜溜的语气道:“我不是挖苦他,是在背后骂他。”
“再说了,木头说他师父厉害极了,回头又跟你打起来。”
“他那样子,要是有什么厉害师承,至于在仙盟里跑断腿?受人欺负了,也不会吭声。”
百里舒灵道:“毕竟是指点他学剑的师父。”
“学剑,学的是砍树三剑吧!一日日就学会砍木桩子,就他那榆木脑袋,”百里漱道,“说不定就被他师父当木头劈了。”
“行啦,你要是真担心他,传音草总在吧?”
百里漱道:“哼,我担心他?我只是好奇,他都是木头了,他师父得是什么人啊,石头?”
百里舒灵用力扯了扯哥哥的袖子,终于展颜一笑,只是短暂地开怀过后,她面上又泛起忧色。
“漱哥,谢城主的伤……”
百里漱嘴唇微动,只说了两个字。
“棘手。”
“金针是快封不住了,我第一次看到那样可怕的经脉……”百里舒灵简直不寒而栗,“漱哥,你看到了吧?那都是真火冲撞出来的,还远不止一种,他又不是火灵根,到底是什么人做的,难怪谢城主那样怕火!”
百里漱道:“小灵,你已经用金针拖足工夫了。”
百里舒灵勉强笑笑:“可还能拖多久呢?我想来也是心惊,我们原本拟的几种方子,看来都不能用了。”
百里漱的面色更是阴沉。他向来有些自负,拟方施药皆有独到之处,被人众星捧月惯了,这回来揽城主府的活,未免没有一显身手的意思,谁知谢城主的体质棘手至此。
修补经脉难于登天。
人都要死了,还管他怕不怕火的?
他们手上确有一味属火的灵药,得来极不容易,设法藏在城外某处。若用此等猛药冲其病灶所在,说不定有克化之能,偏偏凡是药性皆要沿经脉流转,远不能如真火般指哪儿打哪儿,要化解万瘟之母的毒性,不论是药性和剂量都远非谢泓衣所能承受的。
兄妹二人边走边论了种种药方,争论之后,话又绕回了原处。
还非得火灵根不可?
百里漱道:“够强的火灵根,才能与瘟母抗衡,上哪儿找去?再说了,那他也受不住啊。”
百里舒灵忧道:“或许得先从城主的心结入手。我总觉得,不只是怕火那么简单。”
她当先感受到旁人的注视,讶然抬头,却听不远处一道清越嗓音道:“……温化法,以温化寒,一面温养经脉,一面徐徐图之……”
是同他们说的?
白袍药修那双眼睛比声音更清亮,哪怕坐在粗陋茶棚里,朝他们微笑,也仿佛是设宴静候已久的主人家,使人油然生出轻松明朗之意。
面生。
这样的人物,见过绝不会忘,不是玄天药宗的人,也不是什么出了名的药修。
百里舒灵止住脚步,又望见坐在他对面的单烽,不由轻轻咦了一声。
这么一来,白袍药修的话,便不知是说给谁听的了。
听了片刻,百里漱面上便浮出一丝冷笑:“说得容易,温性药草又哪里好找了,要恰恰起到温化滋补之效,不论是药性还是剂量都分毫不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