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烽心中本就有所猜疑,此时更盛,恨不得当即杀上门去,以此鼎锤杀之,正在此时,他终于看清了日母手捧的东西那是一具小儿残尸,日母口露獠牙,大肆啃食其胫骨,赫然是一幅污秽至极的日母食子图。
不好!
不能看!
霎时间,有如雷劫骤降识海,他灵台之中轰地一声,差点儿没整个炸裂开来,他身为体修,从未受过如此可怖的重创,一阵阵无可抵御的撕裂神魂之痛中,他踉跄数步,轰然摔在巨鼎上,眼前黑雾翻滚,不自觉挣裂了眼角,涌出金红色的血泉来。
还不够,不行……有声音……那声音又来了。
儿时环绕着他的诵经声,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又是三十五佛忏悔文,冲刷着他心中的躁怒,却依旧盖不住那道声音。
女子的哭泣声,嘶哑至极,满怀悲悯,像从遥远的地底传来,传入他耳中时,却化作了刮骨刀,剔刮着他的识海,疯魔般的疼痛让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百骸,只知道它们都在那哭声中燃烧起来,连灵带肉,化作焦灰。
直觉告诉他,是日母在哭。是因为污秽的供奉么?
剧痛。还有难以言喻的悲伤,几乎到了让他毛骨悚然的地步,他也像坠入了黑暗的地底,在死压住胸腹的万钧黄土中,感到腥热的血泪一滴滴溅在面颊上。他曾经见过日母哭?什么时候?到那绝对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反而令他五内俱焚。
单烽头痛欲裂,伸手抓住鼎耳,直要掷碎在地上,却用残存的理智生生止住了冲动。
日母像已被刻成,绝不能轻易损毁,否则必然引发千百倍的反噬。
“别哭了……别哭了!啊啊啊啊!”
就在神智即将迸碎时,他颈后拂过了一阵微风,一双纤长而冷定的手,拢在他双耳上,隔却了风雪如屏。
心中砰地一跳,竟是万籁俱静。
单烽下意识地扭头,面上的鲜血触在对方手肘上,那灼烫的触感令后者五指猛地一颤,想要一把甩开他,却又强行压制住了。肘上一轮残损的银钏,牢牢抵着单烽的颈侧。
那触感很不真切,仿佛是影子凝成的,短暂的抚慰,却让他心神更不知足地燃烧起来。
单烽不合时宜地想起,另一只风生墨骨环,此刻就藏在他怀中。如今谢泓衣左肘上的这只,也被他项上血浸透了。再多一些,再近切一点。
谢泓衣十指抵住他耳侧穴位,缓缓摩挲着,道:“你听到了什么?”
单烽道:“有人供奉日母别毁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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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某人喜提老婆捏耳朵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隙火中春
他猜到了对方的意图。
果然,在瞥见日母像时,谢泓衣的十指猛地用力,巨鼎的影子扭曲起来,偌大一只青铜鼎,却被凭空而来的力量捏得咯咯作响。
不好!谢泓衣厌憎火灵根至此,又怎么会容忍日母像在城中出现?
偏偏他与日母像神魂相连,一时间,耳中悲泣声大作,他胸膛中一股悲怒翻腾着无处迸发,竟喷出一口血来。
谢泓衣手腕一顿,缓缓卸了力气,只捏着他的耳朵道:“还说你不是灾星?”
那冰凉指腹似有奇异的力量,单烽正觉颅脑阵阵剧痛未消,索性猛地斜仰向他肘弯里,不动了,谢泓衣衣袖间冷泉般的气息萦绕流转,那悲泣声也幽微下去,天地之间,只剩下这双手,静静掬捧着他。
谢泓衣道:“城中还有羲和?”
单烽缓了一阵,方才艰难道:“不是羲和。”
“嗯?”
“日母慈悲,有人用母食子的怨气供奉,令祂悲泣,”单烽咬牙道,“下作卑劣,八成又是雪练。”
无名火一起,耳边日母哭声顿时大作。
为求火海甘霖,他手上用力,竟将谢泓衣一把拖入怀中,冰云般的发丝霎时间吞没了他,还不够,直觉告诉他,那发丝深处埋藏着更让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