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死在你指头上么?也不错。”单烽道,“那日红线缠的时间太短,我还很是遗憾。”
谢泓衣拨弄弦影,他就抬手按在琴上。那五指骨节强硬,轻易能覆住大半张琴,却不弹拨,而是包着琴弦,慢慢揉弄着。不知背地里积蓄了什么样的力气,怀着什么样的心思,那指骨棱角不时悍然浮凸,如凶兽潜行在水下。琴只含混地震颤,在他五指压制下,根本发不出半点儿声音。
琴动了,弦影也晃荡。
谢泓衣对其中的侵略欲极为敏感,两道漆直的长眉已然挑起,一言不发地坐在榻边,捏诀的五指猛地收紧。偏偏单烽装模作样,只是抚琴而已,无论怎么发作都中了他下怀,颈上的痛楚令他变本加厉地摩挲起琴身来。
“好琴,却还差了点。”
谢泓衣道:“少了你血溅七步么?”
单烽道:“把我勒死了,我阴魂不散,小殿下往后弹的便是我。”
他胡说八道的本事见长,谢泓衣向来听不惯他说疯话,弦影疾掠而出,穿梁过柱,将单烽一把扯到了半空,这才冷冷道:“那你便在梁上吊着吧,阊阖,把琴殿封了,用避火石砌上!”
单烽低声道:“不应当啊,我嘴不甜么慢着,谢霓,我是来为你抚琴的,我当真弹支曲子给你听。”
那张长琴不堪受辱,自壁上惊飞而起,劈头盖脸向单烽砸了下去。单烽却眼疾手快,将它一把抄进怀里,随手拨了两声弦。
“是真的,我儿时睡不着,便听这个。”
他胡乱拨弦,毫无章法,好在记性不错,能大差不离地照搬下来,谢泓衣原以为又是火神悲日曲一类的魔音,不料曲调颇为中正,更有圆融玄妙处,和单烽其人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