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吃?”单烽道,便见昆仑奴顶着铜托盘腾地跳起身来,用那双绿莹莹的眼睛翻了个字正腔圆的白眼,“操”

那铜托盘绕过他,递到了谢泓衣面前,昆仑奴深深躬身,拿额头去触谢泓衣的足尖,后者眉峰一抬,这家伙不敢造次,一缩脖子,灵蛇般咝咝地膝行退了几步,道:“这位娘子……”

谢泓衣轻轻道:“滚。”

昆仑奴也不知听出了什么,脸上泛起潮红,忽地伸出三指,点了点项上璎珞间的一枚铜鉴。

砰!

单烽一巴掌拍在案上,道:“黑朋友,你有些造次了,打什么哑谜呢,让我也听听。”

“他要偷你的影子,”楼飞光道,“你没看过巷中那出皮影戏么?三根手指,是三更天。镜子是月圆之时,飞檐走壁……”

“菩萨都不肯解的东西,他能解开?”

百里道:“不用解,是杀夫夺妻。”

“就凭他?让他试试。”单烽道。

“他成心的,我劝你别揍他,”百里道,“若不然,灯灭之后……”

与此同时,昆仑奴又觌了单烽一眼,以手为刀,作势向颈上一抹,又向裆下一抹

说时迟,那时快,单烽已飞起一脚,那铁山似的身影轰地倒飞出去,砸入舞池之中,那家伙也不知挨过多少顿揍,一沾地便手足反撑于地,没事人似的翻身起来,胳膊甚至软得能反触至肩头,就这么变戏法似的从头到脚掸了掸灰,腰上蹀躞带上挂着的数十枚小金鼓,齐齐晃荡起来。

楼飞光望着昆仑奴飞出去的轨迹,半晌道:“你完了,道友。”

周围所有宾客,齐齐向远处挪了几步。

第四十四章 百臂窃缘

吱嘎吱嘎吱嘎!

四角灯笼忽明忽灭。

黑暗中频频浮现的,是一道巨大的人影。即便以单烽的目力,也难以全览其轮廓,只知他正借着灯光明灭的间隙,在长案短案间,旋舞若飞。

灯灭处,踏舞动地,似有巨灵神现。只听金环当地一响,那身影已翻腾到身后,一股股胡椒与檀香相掺杂的浓香,也盖不过它身上的血腥气。

这种令人作呕的气味,他只在某些嗜杀成性的凶兽身上闻到过,但也不像这样阴邪,仿佛常年浸润在血食中,显出恐怖的神性。

灯一亮,却只有昆仑奴垂手立在舞筵中,眼珠畏畏缩缩瞟向眉毛,仿佛方才的一幕只是幻觉。

显然,这家伙唯有在黑暗中才能显出本相。灯笼不灭,他就只能任人差遣。

得占住四角的灯笼,操纵其明暗变化……

单烽念头刚动,便意识到不妙,窗外的影子仍在把玩那盏连枝灯笼,灯笼摇晃的幅度越来越大,以至于高悬在半空,在影子松手的瞬间,如攻城锤般疾冲过来

轰!

地动山摇,门窗洞开。

四角的灯笼应声而灭,一盏都没剩下。

不愧是老朋友。

单烽的嘴角止不住地抽动了一下。

“好脆的灯笼,”他将手肘压在案上,向谢泓衣道,“怪不得你要挑这地方,灯灭了,影子一时半会儿还跑不进来。”

谢泓衣道:“你觉得这是好事?”

“自然,我可不想腹背受敌,老朋友得留到无人处,好好照料才是,”单烽道,自心腹大患中移开眼去,“至于后头来的妖魔鬼怪,何妨一战……”

话音戛然而止。

他终于看清了,那道身影在他头顶上飞旋而过,上身赤裸,胯间只围了一圈金鼓,原本就贲突的肌肉上还蘸了一层油润发光的金粉,立时沦落到了下流的地步。仿佛捕捉到了单烽的目光,昆仑奴在翻筋斗之时,双手环在胸下,刷刷刷地抖了三抖,深邃的胸肌沟壑中又迸射出一大蓬金粉来,一片黑暗中,仿佛天女散花

单烽沉默片刻,抹掉了满脸的金粉,扯住了衣襟:“……就比这个?”

谢泓衣抵额道:“你冷静点。”

“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