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以昆仑奴为莲心,向着半空中的影子轰然怒放

谢泓衣一把将银钏推回肘间,断然逐斥红绡皮影的同时,目中泛起一点儿森寒笑意。

时机已到。

自始至终,他锋芒所指的,便是藏在百臂鬼背后的尸位神。

应天喜闻菩萨对他极为忌惮,自复苏之日起,便将本体瓷像藏在了城中,座下群鬼环卫,只肯以分身示人。可如今,既然动用了本源之力,便由不得它停下。

尸位神既然虚妄无形,他便反之以座下恶鬼,将它活活抽空!

如今看来,虽只抽取了大半,却也已是极限了,昆仑奴炽盛的心火一度盖过了楼中灯火,使之剧烈摇荡,楼中太素静心散的药效亦开始飞快消退。

可惜,果然是一张伪方。他在今夜同时弈了数路棋,难免会出几颗废子。此前放任百里兄妹在城中游走,无非是他们一路所追寻的灵药,与他年少时常常服用的太素静心散气息相近,若能还原药效,或许便能压制炼影术所带来的癫狂感,省却因尸位神而生的诸多麻烦。

只是灵药炼成时,他便意识到有一味主材错了,或者说,残损了。

无法重现,再难复原,那一瞬间的微妙差异便如微风照面,蓦起凄凉之意,他年少时案前烛畔的一切,都随师门的覆灭,尽没云烟中。

他落子成空,众人心中的欲望,也仅仅是被伪方强行压制了,只等药效失效,川壅而溃,以成千上百倍的汹涌声势反扑。

苍茫浑厚的风声灌遍全楼,灯笼急促的闪动中,一股极度狂躁的热意冲天而起,楼中宾客皆如绷断的琴弦般,再顾不得藏匿身形,在嘶吼中,由四面八方冲撞在一处,连术法都忘却了,仅以肉身、以指爪、以野兽般的蛮横冲撞,发出惊天动地的拍影声!

三盏灯笼,瞬间灭尽,昆仑奴原本就已遮天蔽日的身形更是暴涨,腰间金鼓皆巨硕如磨盘,几可容人踏舞,谢泓衣的手腕疾翻,引得红线微激荡,一道劲悍身影便袭入血雨般的披帛间,落在了金鼓上。

轰!

鼓声锵然如雷鸣。

“这会儿想到我了,”单烽道,食指勾住红线,目光微微眯起,“黑朋友被你祸害得不轻啊,又轮到我了?”

谢泓衣果然毫不客气,一出手便将他抛入险局最深处。

尸位神注力之下,百臂鬼周身的气机已攀升到了恐怖的地步,百臂间煞气奔腾,乱流穿梭,单烽仅仅是置身其中,便如被熔铸的刀剑一般,浑身肌肉皆在这纵横的危机感中凝练成锋。

他向来是遇强则强的脾性,可如今身为影子,一举一动都牵涉着谢泓衣这么个白瓷似的的本体,稍有闪失,后者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单烽向指根红线扫了一眼:“命悬一线,这么看得起我?”

谢泓衣道:“击鼓,莫管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