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朽心急,言语冒犯了。”
贺震沉默片刻,缓缓坐回椅中,指尖轻敲桌面:“选秀之事,我自有打算。就算您今日不来,我也不会让贺家的女子入宫。至于朱姨娘,她还有她存在的价值。无论外界怎么说,我希望我们自己要稳住。”
大族老见他胸有成竹,稍稍安心,但仍忍不住追问:“不知世子有何应对之策?”
若贺家没有女子入宫,那还能让谁入宫?据说圣上这次震怒,若有人还敢挑衅,弄虚作假,可是要被问罪的。
“我自有入宫的人选。你只需知道这两人虽不姓贺,却也不会让圣上找我们贺家麻烦便是。”
大族老一愣:“这……如何能做到?”
贺震唇角微勾,突然站了起来。
“我去一趟侯爷那里,族老请先回吧!明日自有答案。”
族老虽还有疑虑,但话说到这份上,他不得不离开。
夜色渐浓,雨声弱了下来。檐下的灯笼被风吹得微微晃动。在贺震冷峻的面容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径直来到贺勉的院子。
大老远的,就听到风姨娘的抱怨声。连雨声都遮盖不住。
“侯爷,妾身今儿实在太累,才没亲自给你打热水。您也不能这么折磨妾身吧!这一桶热水至少要两人才能抬进来。妾身一个弱女子,如何有力气抬一桶热水?况且,妾身天不亮就伺候在您身边,亲力亲为,就算是丫鬟也有休息的时候,妾身只不过……”
“你给本侯闭嘴!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一桶水提不动,不会提半桶吗?今晚惩罚你亲自去倒恭桶,再有怨言,就罚你一天不许吃东西。”
贺震:“……”
之前听暗卫说侯爷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他没当回事。只以为老家伙变得爱折磨人,是心理出了问题。只要不做对侯府对他和顾清漪不利的事,他也懒得管。
亲耳听到老家伙怼风姨娘,让贺震十分的吃惊。这哪里像是宠了对方二十年?分明就是一对互相折磨的怨偶!
这要是换作以前,绝对不可能会发生。
贺震站在廊下,听了好一会儿,眉头越皱越深。
直到里面吵得实在让他听不下去,他示意王亮去敲门。
按说侯爷的住处,门口应该有侍卫和丫鬟,婆子守着才是。可笑的是,自从贺勉这次醒来后,他不仅打发走了侍卫和婆子,就连丫鬟也只留了几个,还被安排只做粗使的活。身边就只留下风姨娘。平时风姨娘承包了所有,若一件小事做不好,贺勉就开始数落,折磨她。
他神色复杂地站在廊下阴影处。
王亮的手刚触碰到房门,屋内突然传来瓷器摔裂的声响。紧接着是风姨娘压抑的抽泣声。
“滚出去!”
贺勉的声音嘶哑如裂帛。
“连一点小事都做不到,留你何用?要不是看在你服侍了本侯这么多年的份上,本侯现在就把你休了。”
门猛然被拉开,风姨娘踉跄退出来,险些撞上王亮。
她鬓发散乱,左脸颊赫然一道红痕,手中还攥着块染血的帕子。见到贺震,她瞳孔骤然一缩,捂着脸慌忙逃离。
“谁在外面?”
屋内传来贺勉的咳嗽声。
王亮正要通报,贺震已大步跨入门槛。
熏香混着药味扑面而来,曾经威仪万千的侯爷此刻半卧在榻上,锦被滑落腰间,露出瘦骨嶙峋的肩膀。见是贺震,贺勉神色不自然地把锦被往身上拉了拉。
“你来做什么?”
贺震余光扫过满地狼藉,神眼里是一片冷漠和疏离。他沉声道:“圣上要五品以上官员,但凡适龄未嫁的闺阁女子,都必须在明日一早送进宫。若有人敢不送,直接革职查办。大族老他们商量后,都不愿将自家女儿送进宫受苦。”
贺勉眉头紧皱,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贺震。过了好半晌,就在贺震以为他会骂人时,贺勉面无表情的开口:“侯府如今虽大不如前,但再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