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时穿了?件天青色的裙子,追着宫里头的猫儿摸便追丢了?路。”

一抿杯中茶水,他垂眸去瞧茶盏里头女孩隐约倒映,神?色黯然,却仍是浅浅笑,

“我碰到你时,天色都要黑了?,你还睁着双眼睛问我你的狸奴去了?何处,问我能不能帮你寻。”

“那时我便喜欢你了?。”

……这。

听闻这番陈情,贺文茵愣在那处,愕然许久也不曾说出其他话来。

照她原先想法,最多问到那日?究竟是去了?还是没去。至于究竟穿什么衣裳,只身一人时究竟碰到了?什么人,怕是只有她自?己才能知晓的事了?。

偏偏她还没了?记忆。

……似他记得?这么全乎,好似当真真的很。

可她总觉着有些怪异。

那日?当真有那么个人……当真是他?

默默去偷瞄一眼那人无奈神?色,贺文茵暗自?盘算着。

结合他此前?经历来看,他不来寻自?己也完全是常理之中,这番“天降青梅”的说辞似乎也全然合乎情理,完全无可挑剔。

可……

瞧着眼前?女孩仍是一副沉思的模样,谢澜紧紧攥着手中发丝,眼中黯然近乎难以掩饰。

……若他方才的话是当真的便好了?。

若他当真曾那时便碰到过她,自?此便喜欢上了?她就好了?。

可这只不过是个他准备了?已久的谎言。

他为着这事已然四下吩咐过许久,不论她上宫中还是府中去问,都绝对不会出了?差错。

笑着推过去一盏酥酪,他复又垂眸,只声音越发低,

“怎的了??是不是怨我来迟了?……是我不好。”

瞧着眼前?果不其然因着见着喜欢吃食而眼睛亮闪闪的姑娘,谢澜默然不语。

……一开始,因着她怕他,他的确想要她想起来。

可经过那么些晚上的辗转反侧,现下他又不想了?。

她上辈子过那般地苦,好不容易今生能稍稍过得?好些,能稍稍忘却那些烦恼忧愁好好活着,又何必要叫她想起那些过往,平添苦楚?

何况,若是同她实?话实?说,她定是会多心,怕自?己喜欢的不是现下的她,要把她自?个儿不知胡思乱想成什么模样。

……但他怎么会呢。

“啊!你是不是碰到头了?,快给我瞧瞧……”

默默然去盯着抱着不知何时撞到桌角的猫来给它?揉脑袋的姑娘,谢澜暗自?攥紧了?杯盏。

无论何时,贺文茵便永远是这般一个人。

纵使?裹了?几层保护层,心里头也仍是对着所有人都好都温柔的。

纵使?自?个儿伤着病着,正是急需要用?银钱的时候,也会傻乎乎跑去帮别人也不怕被骗。

而他当真喜欢上她,似乎已然是遇见她后许久的事了?。

彼时他办完公事回府,便瞧见一袭薄布衣的贺文茵撑着把似乎随时便要倒下的伞,正在顶雨棚里头给人施粥。

蹙眉一想不能叫她死了?,只得?下了?马车,他冷脸看了?一圈四周围着的人,沉声去问她,

“你哪来的银钱?”

只擦擦汗珠,贺文茵发完最后一点粥,拍拍手无所谓一笑,“国公给我治病用?的。”

皱眉瞧她如纸面?色,谢澜愈发冷声,“你不想要命了??”

“我知晓我自?己,只要有这口气撑着,左右也死不了?。”

瞧一眼队伍末端近乎要跪着向她道谢的抱着孩子的女人,贺文茵跑去将?人扶起来送走,方才轻声收拾起雨棚来,低声启唇。

“但他们不一样,他们死便是真死了?,无人会替他们立碑,也无人会替他们收尸的。”

谢澜望着那些人,只不解,

“你若是死了?,难不成会有人记得?你么。”

“大抵没有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