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珩垂下眼眸,沉默了许久,才终于开口:
“他从来不是我什么恩人。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全部都拜他所赐。”
祁珩看着空荡荡的牢房:“曾经这些阴暗的牢房中,关押着从各国被拐来的人。我也是其中之一。”
祁珩挽起衣袖,曾经小臂上自残的伤口基本上已经愈合:
“其实这些伤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这些疤痕之下,曾经是更可怕的伤痕。”
“海纳特一向以施虐为乐,在他手下被虐待致死的人不计其数,我只是比较幸运的那一个。”
当初,要是不是海纳特因为祁珩母亲留下的那枚银戒,发现了祁珩是余氏遗留血脉的身份,估计祁珩如今的下场也和那群可怜的孩子一样。
祁珩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沈栀清,好像一只受伤已久的小狗等待主人的爱抚。
“清清,我很高兴你当初被救了出去,而不是像我一样,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牢笼里备受折磨。”
沈栀清闭上双眼,睫毛微微颤动:
“那这些被拐来的孩子呢,现在都去了哪里?”
“我把他们放了,派人送到了各国的大使馆。”说着,他又将她抱得更紧了些,生怕她会离她而去似的,“清清,我想洗清我的罪孽,和你好好开始。”
沈栀清紧抿双唇,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推开了祁珩。
她握住他的手腕,认真地望向他:
“你真的会改变吗?就算是为了我?”
祁珩看着一脸认真的沈栀清,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会。”
“清清,只要你肯和我重新开始,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闻言,沈栀清终于在祁珩面前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祁珩,其实我这几天想了很多,我在想我到底在坚持些什么,我的身边能有一个人愿意为我做到至此,我为什么还要一点点地推开他?”
沈栀清环上祁珩的脖子,眸光流转在他的脸上:
“祁珩,我答应你,我们重新开始。”
祁珩摩挲着沈栀清的脸庞,眼中尽是动容,情不自禁地俯身吻上她。
他不知他那愈发浓烈的爱意,终将会成为把自己推向深渊的魔爪。
*
下午三时,偌陀寺
寺庙香火笼罩,钟声长鸣。
寺庙外的台阶上,坐着一片因为战争流离失所的可怜人,痛苦的哀嚎声阵阵。
几个心善的僧人拿出馒头白粥,正准备给这群无家可归的难民施粥。
可施粥的摊子还未支好,难民一哄而上,争抢之下,白粥洒了一地,白色馒头落在地上沾染上片片肮脏的灰土。
几个僧人一时之间有些手忙脚乱:
“后面还会有吃食送来,每个人都有份,各位施主不要哄抢。”
可即便如此,地上的馒头还是被人抢了个精光,不少的难民跪在地上用手捧着已经变黑了的白粥,在行了佛礼之后,如同得到了恩赐一般缓缓送入嘴中。
沈栀清看着这片惨淡的景象,心中骤然一紧,泪水不禁涌上眼眶。
“这场战争什么时候能结束呢?”
祁珩拉住沈栀清的手,抬起头,踏上青石板的台阶:“马上就要结束了。”
沈栀清怔愣一瞬:“你怎么知道?”
祁珩笑而不语许久,才缓缓道:“猜的。”
看着那群可怜的流民,沈栀清没有回答,心中却如同被麻绳紧紧捆绑住了一样,窒息又疼痛。
“清清,他们国家的事情我们管不了,现在我们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上去吧。”
祁珩牵着沈栀清的手,掠过那群难民,往寺院的大殿中走去。
大殿中,年迈的主持站在那边,已经恭候多时。
邬偌国的结婚习俗中,有一套独有的流程,婚礼前夕必须到寺庙中礼佛,以求神佛保佑。
虽然祁珩从来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