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没?想到,除夕夜里,穆听梨会带着他来?爬山。

深冬季节,山风呼啸而过,风灯摇晃,山野岑寂。脚踩在?枯枝败叶上,清脆的声音尤为刺耳。

随着往上走,四周越来?越黑,只剩下手机的微光。

段靳屿害怕封闭环境,怕黑。

这?是生理?性的恐惧,不受思绪控制。

段靳屿每爬一步,脑海不停地?浮现出小时候被关在?小黑屋的一幕幕。

场景越积越多,像是电影般,逐帧开始放映起?来?。

当然,比起?继母的虐待,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父亲的无视以及母亲的抛弃。

他呆在?暗无天日的黑屋里,无时无刻期待他的爸爸或者妈妈能够出现。

可世界总是黑色的,血色在?他的瞳眸里蔓延开来?,又疼又绝望。

段靳屿呼吸急促,脚步沉重,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就在?这?时,一道温软干净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我牵着你走。”

段靳屿骤然回神,硬撑着说:“不用。”

穆听梨却自顾自地?牵住他的手,风大,寒气扑在?身上,一阵冰凉。少女的手心却有着异常滚烫的温度,足以烧灼他的心脏。

少年反客为主?,将她的手包裹在?内。

穆听梨温声说:“天璇,你别?怕,我在?这?里。”

“嗯。”段靳屿喉结滑动,低沉着嗓音说:“你在?,我就不怕。”

山其?实很?矮,只需半个小时就能到达山顶,所以两人也没?觉得很?累。

到达山顶的那一瞬间,穆听梨迫不及待地?开口:“天璇,你看?星空。”

段靳屿仰头,星轨划过夜空,周围仿佛被星光点燃,漫天闪烁的星星似乎能烫灼人的眼睛。

每颗星星都如?此明亮,触手可及。

段靳屿随意问了?句:“姐姐,天上最亮的是什么星?”

“天璇星啊。”穆听梨想也没?想地?说道。

段靳屿愣了?下,低头看?她。

穆听梨沉默了?两秒,平静淡然地?开口:“小时候爷爷经常带我来?这?儿?看?星星看?日出,因为这?是爷爷能来?的最高的地?方。”

段靳屿知道她有话要说,便安静听着。

“我的爷爷对我很?好,但他有个铁盒放在?抽屉里从来?不让我碰。有一次我偷偷想要打开,结果被他发现后,气急败坏地?将我骂了?一顿,那是他第一次凶我。”提到爷爷,穆听梨的声音有些哽咽:“可有一天,他手颤着主?动将铁盒打开给我看?。”

“你猜是什么?”她问段靳屿。

段靳屿顿了?顿:“不知道。”

“是一张录取通知书。”穆听梨说:“北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爷爷的爸爸妈妈是农民,他们一生都生活农村里。他们听其?他人说,爷爷只要考上大学去了?外面就不会再?回来?了?,他们便将他的录取通知书藏了?起?来?。后来?还是爷爷整理?他父亲遗物时发现的这?张录取书。”

“爷爷的妈妈当时还在?世,爷爷撕心裂肺地?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穆听梨说:“她义正言辞地?告诉爷爷,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他们根本不爱爷爷,只是自私而已。他们轻描淡写地?毁了?爷爷的人生,却从不觉得愧疚与抱歉。”

那个年代很?多人的认知和文化水平有限。

段靳屿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只觉得无奈与遗憾。

“爷爷临终前和我说,世上有些父母天生不爱自己的孩子,接受了?事实后,你才能学会长大。你要努力?读书,然后去更广阔的世界。”

“那时候我并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穆听梨仰头看?着星空,忍着泪:“直至我回到父母身边,他们对我不好的时候,我总是一遍又一遍地?回味着爷爷的话,渐渐我接受了?,接受有的人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