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听梨的困意顷刻间消失,应道:“好,我马上过来。”

她起身,抄起桌上的手机和钥匙就往外走。刚到房门口,她脚步一停,转身,拿起桌上的美工刀再离开。

快出小区时,穆听梨好巧不巧地碰到了隔壁邻居。

男生年纪不大,有着一头黄毛。热天里,他身上的白色背心被卷起,打着唇钉,胳膊上有大片纹身。

穆听梨无视他,径直穿过去。

倒是黄毛见到她,屁颠屁颠地追了上去:“小姐姐,这么晚了,你要上哪儿去啊?要不要我送你?”

穆听梨仍旧不搭理他,脚步越走越快。

黄毛不甘心:“小姐姐,别这么冷淡嘛,我就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穆听梨眉目有些不耐烦,冷着脸掏出手机。

“再不走我报警了。”

黄毛看她要拨打“110”,笑得讪讪:“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下次见。”

确定他走远,穆听梨这才将手机重新揣回兜里,松了口气。

自从上周这人搬到她隔壁,找各种理由和她搭话。

北都房价贵,不好租房。

房东又不愿退租,她只能暂时凑合住一阵子。

穆听梨瞥了下时间,已经不早了。

何语夕发来地址,她干脆打车过去。

到了会所。

穆听梨一路奔向何语夕所在包厢,因担心好友安全,也没看清包厢上的数字,直接推门而入。

一抬眼,她整个人如被摁了定格键似的,当场定在了原地。

男人银白色头发被笼罩在柔和的光晕中,俊美的五官与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只是现在更加成熟锋利。

段靳屿拿着球杆伏在台球桌上,似乎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

懒懒地撩起眼帘,与她的目光相撞。

穆听梨呼吸一滞,指尖不自觉地攥紧。

他的眼漆黑,透着一股凉意。

尤其眼下的那颗泪痣,衬得他气质更为淡而薄。

四周所有的一切仿佛被藏在朦胧光影里,逐渐褪了色,穆听梨的眼底唯独剩下他的倒影。

她曾经幻想与他重逢的场景,或许隔着茫茫人海,周围人来人往,她藏匿在人群之中,可以从容大方地对他说一句

“好久不见。”

而不是像现在,她穿着廉价宽松的T恤,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与他碰面。

穆听梨的大脑持续处于空白状态,直到包厢里一道不耐的嗓音:“喂,你谁啊?”

“不会是私生饭吧?”

“她不像啊。”

穆听梨的思绪猛地收回,侧头看了看包厢号,目光一滞。

她连忙朝众人鞠躬解释了句:“抱歉,我走错包厢了。”

说完,穆听梨手忙脚乱地关上门。

如同一堵墙,将她和段靳屿隔离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她离开得太过干脆,也没听到有人问段靳屿:“哥,你怎么了,这么简单的球都撞不进袋?”

段靳屿放下球杆,不咸不淡地道:“没什么。”

……

突如其来的重逢让穆听梨还处于震惊之中,每踏一步,过去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地涌了出来。

穆听梨内心一片兵慌乱马,脚下越来越慢,最后只能靠着墙停下来歇息片刻。

她微仰起头,惨白的灯光刺入眼中,她下意识抬手去遮。

在大庭广众下,她鲜少这般失态过。

勉强整理好心情后,穆听梨找到了何语夕的包厢。

这次确认好包厢数字,她才推门进去。

何语夕是个名不经传的小编剧,长相不错,有时为了接到新项目,会被叫来陪投资商或制作人喝酒唱歌。

今日她就是被个制作人刻意灌了酒,好在包厢人多,他也不敢做出什么。不过保险起见,她还是叫来了穆听梨。

何语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