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啊?落到老林家也还算是好的了,至少赵文娟这个婆婆应该不会苛责她。我听说啊,秦大强本来是想把他妹子嫁给咱们村的孙瞎子!”旁边一个大婶悄咪咪说道。
“孙瞎子!他都快四十了吧?他都那样子了还惦记着娶媳妇儿呢?”提起了孙瞎子,一个年轻媳妇忍不住惊讶道。
“是啊,还不是靠着他老娘,他老娘怕自己走了之后没人给自家儿子养老,听说这次可是咬咬牙把家底全都掏出来了,足足一百块!可惜啊,赵文娟拿了一百五,把这个媳妇儿抢到了自个儿家。”一个大娘神神秘秘地说道。
“一百五?林佳程这两年学徒的工资全都砸进去了吧?啧,赵文娟这个拎不清的,我外甥女可才只要五十块钱彩礼呢,上半年拒了我说的亲,现在可好,多花了一百块吧?这新媳妇儿还不一定有我外甥女贤惠呢。”刘大妈酸唧唧地说道。
大伙儿正八卦得起劲呢,葬礼就要开始了,知客师扯着嗓子让大伙儿给堂屋腾出一条道来。
眼看着赵文娟带着林佳程和林佳豪两兄弟披麻戴孝出来了,大伙儿都赶紧闭上了嘴,谁也不敢触了林佳程的霉头,他当初可是村里一霸,谁都不敢招惹。
打眼一看,赵文娟后头还跟着一个嫩生生的姑娘,看着才二十出头,缩在赵文娟身后,也穿着孝衣,带着孝帽。
要不说要想俏,一身孝呢,这新媳妇儿穿着孝衣孝帽,那杏眼樱桃嘴,瞧着却越发惹人怜爱。
阴阳先生带着大家来到堂屋正对门跪下,这里摆放着香烛和贡品,还有一个用来烧纸的火盆。
阴阳先生这个职业这两年又悄悄走到了人前,毕竟生老病死,结婚建房,都少不了他们的相看。
伴随着阴阳先生朗朗上口的悼词,林佳程开始给奶奶烧纸。
他是三天前刚赶回来的,匆忙拉着陌生的秦欢去床前见了一面老人家,奶奶便溘然长逝了……
经历过前几年的折磨,奶奶的心气早就被磨没了,又病了几年,临走前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拍了拍这对新婚夫妇的手,回光返照般坐了起来,随后,便坐着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林佳程实在没想到,自己匆匆赶回来,竟然真的只能见到老人的最后一面。
音容笑貌尤在,林佳程昨晚甚至又梦见了当年慈祥的老人坐在窗边教他写字,算术,又或者是趁着农闲带他去山上挖野菜,去城里吃上一碗现蒸的扣肉。
往日的欢乐时光似乎还在眼前,林佳程忍不住眼角一红,只恨自己没有早点出人头地,让奶奶重新过上以前的好日子……
吉时已到,阴阳先生领着一家人对着老人的棺材叩头。
这寿材是去年老人六十大寿的时候按照村里的习俗提前预备上的,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使上了。
盛夏里,林家只勉强用了干冰停灵三天,便不得不举办葬礼了。
林家老夫人的棺木每人敢靠近,林家人叩首之后,竟然再无旁人上前来同老太太告别。
也是,经过了那十年,村子里的大多数人家都同林家划清了界限,纵使是没有交恶,关系也算不上多好。
再说了,村子里年年都会举办丧事,大伙儿早就对此司空见惯,别人家死人,关自己何事呢?有几个大娘甚至在这个时候都还在小声说笑呢。
叩首礼结束,便到了封棺的时候,阴阳先生一手拿钉子,一手拿锤子,当当当地封上了棺木。
那一阵阵的敲击声,敲到了林家人心头,激得赵文娟又狠狠哭了一场。
几个早就安排好了的汉子吐了一口唾沫揉在掌心,待封棺结束之后便喊着号子抬起了这口棺木。
抬棺是力气活,也有些讲究,一般只有亲近的族亲才会参与抬棺。
林家早就在前几年和远近亲戚都划清了界线,这几个汉子自然不是林家的亲戚,而是昨天林佳程拿钱雇的,林佳程这两年赚的钱,足有大半都花在这场丧事上了。
不过林佳程心甘情愿,老太太对他好,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