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联合国给了我们自卫的枪。我的中国同事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看见枪非常兴奋,可是我觉得,我们不会有用它的必要。这里是疟疾的高发区,我带的清凉油起了大作用,人手两盒,防御蚊虫。夜里蚊帐里很有些炎热,好像开始想你。2000.3.10
今天开始去部落。事情和我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部落并不相信我们,他们信的是巫医。我们都很沮丧的回到营地。开展工作很艰难,环境也很艰苦,尤其是水,这里太缺水了。想到以前可以每天洗澡是多么奢侈的事情。2000.3.13
同行的一个美国医生带了许多糖果,分给了部落里的小孩。他们对我们的态度好了一点。至少没把我们从部落里赶出来了。慢慢来,我们总会得到信任的。你呢,过得怎样?2000.3.20
这里没有四季,一年四季都是那么热,可是我好像怎么也晒不黑。正午时,几乎什么地方都呆不住,盼了很久也没见一滴雨。今天把营地的一些水送给当地人了。他们过的实在太苦了。2000.3.23
部落里又在发疟疾了,希望这次我们可以成功。2000.4,5
我们用奎宁救了酋长的小儿子,他们终于开始信任我们。我很高兴。2000.4.19
今天联合国的供给车来了。给你写了那么多信,想了想,还是决定都由我自己保存着算了。其实,我这里一切都好,什么都好,真的。2000.4.27
和部落的关系越来越好。最近闲暇时我们在教部落的小孩子识字。他们教的是英文和法文,我教中文。大概中文比较难吧,小孩子们都学的不太好。只有酋长的小儿子学会了几个字。收到你的来信,你说你一切都好,和我寄给你的信一样,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只报好消息不报坏消息?这里不通网络,也看不到国内的消息。前些日子有同事去开罗,找遍整个城市才找到一份中文报纸,上面没有你的消息。你还好吗?2000.9.9
酋长的小儿子要我给他取个中文名字,我给他讲了龙的故事,他便要了这个名字,叫做小龙。龙在中国是很尊贵的生物。看小孩子很可爱的样子,偶尔突然想到,假如我们有个孩子,是怎么样的?我最近过得很好,也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2000.10.3
我坐在帐篷外给你写信。这里的人虽然贫穷,愚昧,但却有着很多人没有的朴实。你对他们好一分,他们就会以十分相报。开始来时,总有些很狭隘的想法,有些居高临下的想法,想着是来救他们,现在渐渐明白,其实往往,他们救的使我们,他们让我们的心灵得到释放和洗涤。感谢他们。2000.11.15
好像又快到年底了。圣诞节的时候,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以往和我们有着许多隔阂的巫师也出来,和我们一起跳舞。一开始我们想改变他们,到后来才知道其实巫师已经融入了他们的文化,是他们密不可分的一部分。一个人的生命可以消失,命运可以改变,可一个民族的文化,是不管血腥杀戮还是温情教化都改不了的,很多东西,已经融入了骨血中。每种事物的存在,都有它存在的理由。我坐在火堆旁,突然想起那年我们在纽约过圣诞节,你把礼物放在长袜里扮圣诞老人的事。很多事情,当时不觉得珍贵,待后来回忆起来才觉得那么珍惜。2000.12.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