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色的裙裳,虽已是经年旧物,却珍藏如新。
天子南巡中止于太后薨逝,御驾将离青州前夜,温蘅哄睡两个伤心的孩子,回到行宫御殿,见皇帝正蜷坐在窗下,对着明亮的灯光,像小孩子一样,一颗颗线串碧玺珠子,神情平静而极认真,如是在做一件重要的大事,每一颗串系的,都是一份沉甸甸的心意。
她走近前去,见榻几上除了那匣碧玺珠,还另有几匣琳琅璀璨的宝珠,皇帝见她过来,牵她至身边,问孩子们如何后,又问她,这几匣宝珠,哪种更配碧玺?
他淡淡笑望着她道:“朕把你的十八子碧玺珠串,摔坏了好些年,珠子也摔丢了三颗,这么些年,也找不回来了,只能拿新的替补上了。”
这是母后去后,温蘅第一次在皇帝面上看到笑意,尽管轻淡,却一直笑望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温蘅手指了其中一匣珍珠,皇帝便拈起一颗珍珠,对着灯光望了一会儿,笑对她道:“珍珠好,温润纯净,正似咱们晗儿的性子。”
他将那颗珍珠串上,又问,“咱们的伽罗呢?”
温蘅细挑了一颗红珊瑚珠,皇帝接过并道出她的心思,“珊瑚是佛家七宝,也正应咱们伽罗的佛名。”
他慢将手中珊瑚珠,串在一颗颗碧玺当中,最后问温蘅道:“朕呢?”
温蘅对望着皇帝期等的眸光,思量片刻,选挑了一颗青金珠,这一次,皇帝未再释义,也未问她因由,只是接过后凝望许久,终将指尖的青金珠,认真串在了新系的碧玺珠串中,作为收尾。
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碧玺珠,串系起了另外三颗新的宝珠,连结成一道新的圆满,被轻握住温蘅手的皇帝,推戴在她清纤的皓腕上。
柔和灯光下,颗颗宝珠熠熠生辉,耀得人眸中幽光明烁,皇帝的声音,亦似幽海中浮曳的星光,轻低得如是梦喃,“三年……三年够吗?”
他轻轻吻上她怔望的眼睫,紧握着她的双手,抵额轻道:“朕知道,明郎走后,你早有去意,只是为了母后,为了孩子……想要走走散心,那便去吧,把孩子带在身边,晗儿早想走走天下,伽罗还小,离不开母亲……朕等着你们……等着你们回来……一定……要回来……”
223再见
父皇或许一早猜知, 母后至死也难忘旧情, 难对他这君主, 有何超出君主的情意, 故而从未对母后直言, 接受了这一无可奈何之事的父皇, 不管抱以怎样的心情, 依然预想着身后之事,生不同寝死同穴,死后合葬, 应在父皇的预想之内。
只是谋算了一世的父皇,终究算不到母后的心意,多年之后, 母后终是选择了落叶归根, 选择葬在了她心心念念的广陵,与父皇生前同床异梦, 逝后亦有千里之遥。
实话讲, 他怕了, 他怕和阿蘅, 来日也会如此, 父皇将母后留在身边一世, 可临了,依然留不住母后,与其拘在身边, 或许不如放手数年, 等她了了心愿、清了心结,她再回到他的身边,是不是眼里,就能看到真正的元弘,一定的时空距离后,久别重逢,再次相见,会不会心中,就能溢出真正的情愫……
他承认,他是存了“欲擒故纵”的心思,“纵”她,是为了她的归来,放手,是为了她能在这三年的散心中,真正放下心结,他可以等,等她放下心结归来的那一天,他们这一世都还长久,他们,都还有时间。
临别之前,皇帝握着她的手道:“天下虽大,但只要朕在位一日,天下都是王土,走到哪里,都可心安。”
她静望他许久,最后声极轻道:“晗儿他……不适合做太子……”
父皇或许一早猜知, 母后至死也难忘旧情, 难对他这君主, 有何超出君主的情意, 故而从未对母后直言, 接受了这一无可奈何之事的父皇, 不管抱以怎样的心情, 依然预想着身后之事,生不同寝死同穴,死后合葬, 应在父皇的预想之内。只是谋算了一世的父皇,终究算不到母后的心意,多年之后, 母后终是选择了落叶归根, 选择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