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与楚国夫人分别入宫,东华门外,原停有侯府两辆马车,楚国夫人理应午后即出宫,赵东林做事细致,早派碧筠在午后,即将楚国夫人所乘的马车,驱离东华门,停在西华门外。
沈湛离宫来到东华门外时,门外仅有他早晨上朝时所乘的那辆,他在慈宁宫时,为替妻子遮掩失礼,谎说她身体不适,但后来回想,今日妻子确实似有些不舒服,只是他沉浸在自己的低沉心绪中,当时没有多想,如此也能解释,妻子为何要执意出宫,沈湛心中关切,一边登上马车,一边问道:“夫人走时,脸色怎么样?”
长青摇头,“奴婢没见着夫人”,他道,“当时有个出宫办事的内监,说看奴婢眼熟,硬拉着奴婢到一边说话,絮絮叨叨说个没完,奴婢后来听到马嘶声,抬头看去时,望见夫人所乘的那辆马车,已走得远远的了……”
沈湛不再多问,人坐在车厢中,欲吩咐长青赶车时,又听长青嘟囔了一句,“可那马车走的方向,不是回府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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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湛回到工部, 取了些未阅的公文, 再回到海棠春坞时,果然闻到坞内弥漫着淡淡的苦涩药味,他疾步入内,见妻子正坐在窗边喝药, 热药白雾氤氲在妻子的眉眼间, 如无尽愁绪弥拢, 令她神色愈发苍白憔悴。
沈湛忙上前握住她手, 触到她手心发烫, 急得接连问道:“怎么了?是在宫里时, 就不舒服吗?当时怎么不说?”
“没什么”, 妻子垂着眼将药饮尽, 轻道, “只是天冷, 有点受凉,喝两天药就好了。”
沈湛想起昨夜那番“失控”,先是狂乱后又沐浴, 心中一沉, 语含愧疚道:“……是不是因为昨天晚上……”
“……不是……是我早上晨起后,嗅到梅香,非要去梅林转转瞧瞧,着了冷风”,妻子道,“我是人到了长春宫后, 才渐渐觉得有些不舒服的,与昨夜无关。”
尽管妻子这样温言解释,沈湛犹是疑心,是他昨夜失控的缘故,他暗悔自己昨夜行事,一边取了一旁小碟上的海棠蜜饯,令妻子含着消解药味,一边想起另一件事,问道:“你出宫后,没有立即回府吗?”
妻子还未说话,一旁收拾空药碗的侍女碧筠,即已回道:“夫人先去了皇城西街的山风斋,之前夫人去那里买黄州产的素雪纸,斋主说要今日才到货,夫人出宫后,想起这事,就命奴婢驾车先去了山风斋,买了素雪纸后,方才回府。”
沈湛闻言对妻子道:“既然身体不舒服,就早些回来休息,这些小事,让下人来做就好了。”
妻子抿含着口中的蜜饯,没有说话。
沈湛陪妻子坐了会儿,起身道:“今天的晚膳你别操心,我来做。”
妻子轻轻笑了一笑,“又吃面啊。”
沈湛也笑,“今晚不吃面,吃粥。”
妻子病中,饮食应当清淡,正好那些油爆盐炒的,他也做不来,煮个清淡小粥,应还是可以的,沈湛去了厨房,在家里厨娘的指导下,学煮味道清淡的鸡丝粥。
火焰红暖,粥的香气,渐渐弥散在厨房中,沈湛守等着粥熟,无声静坐许久,还是唤来近侍,吩咐去那山风斋探听一趟。
等粥熟后,沈湛试尝后味道好像还行,盛端至海棠春坞内,又让侍从端了五六碟可口的小酱菜来,唤妻子过来用膳。
唤了两声,却没人来,沈湛走进内室一看,见妻子伏在榻上,昏昏欲睡。
他上前劝道:“用些粥再睡吧。”
妻子似因低热乏困,倦倦地摇了摇头,“我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