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高低不一的建筑物中穿梭而来,带着一股子水腥气。
蜻蜓在低空盘旋,时不时飞一只过来,往林西西脸上扑。
她伸出手去,一只胆大的蜻蜓扇着翅膀落下来,正好停在林西西的手指上。
“要下暴雨了,我们得加快速度了。”林西西道。
李映红就帮忙推着林西西的轮椅一溜小跑。
轮椅上挂着原身林西西那个打了三个补丁的布提包,摇摇晃晃晃的,里面装着林西西二十年以来的所有家当。
三件衣裳,一条内内,一张视如珍宝抻得平平展展还用透明塑料膜包了起来,跟一张奖状大小差不多的结婚证。
那就是原来那个林西西在这个世界留下的最后痕迹了。
现在,还多了一张存票,上面有2500块钱。
500是用于还她旧账的,2000是分手费,也可以说是林西西这条命换来的买命钱。
李义死得仓促,案子不了了之。
可他害了林西西原身一条命的事,在林西西心里一直没过去。
总有一天,她会替原身讨回一切公道。
她怀疑郝甜参与甚至是主导了那一切,不过她没证据罢了,证据她总能找着的,公道也可能会迟点,却绝不会缺席。
三人在一个三叉路口准备分别。
胖大姨看到这个路口,突然又盯着李映红看了两眼,附耳在林西西耳边上。
“我那天说那个被扒光扔院里给外头看的事,就是在这路口前面一点听到的。”
林西西面色一变。
打人归打人已经是叔可忍婶不可忍,还扒光扔外头羞辱,简直禽兽不如。
“李医生,你有工作长得也不差,人也年轻,有的男人,有不如没有。
非要留着,可能会变消失的她,剁碎的她,锅里的她,墙里的她,下水道的她,河里海里江里的她……
珍惜生命,从远离渣男开始呀!”
李映红咬着唇,觉得林西西这话有些危言耸听,头上顶着她的手提包转身跑了。
奔跑的背影渐渐远去。
林西西收回了视线,看了一眼跑得气喘吁吁的胖大姨,估算了一下这个轮椅的承重,放弃了让胖大姨一起来坐的想法。
乌云压城,黑沉沉的一片,从天边,慢慢压到了眼跟前。
刹那间,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
林西西俯身,把原身的布包紧紧地护在怀中。
“还有几丈路远。”李大花的话被雨声雷声一冲,差点听不清。
林西西看了看左右,指着一处民居的屋檐道:“还是躲躲吧,这雨太大了。”
李大花就和林西西躲进了屋檐下。
“六月天,孩儿面,说翻脸就翻脸。就两丈地了,也不等我们走到了再下。”李大花皱眉道。
林西西晒然一笑。
“人要像这样有说翻脸就翻脸的勇气和决断,那才是真活得痛快。可惜,就像这雨,你骂它又怎样,它还是不会如你意,你只能自己想开点。人生哪有事事如意,就是不断挣扎,自己收拾好心情劝好自己,才能把日子过下去罢了。”
“人不屁大点,大道理一套一套,老气横秋的,我不爱听。”李大花道。
林西西又笑了。
真话,没几个人爱听。
说好听点,叫难得糊涂。
……
李映红混身都淋湿了,头发一络一络地贴在头皮上,汩汩往下尚着水。
雨水将口罩浸湿,呼吸起来十分吃力,她就把口罩取了下来,冒着雨继续跑。
雨中,有几黑灰黑灰的伞在移动。
迎着李映红的方向而来,慢慢接近。
她心头一动,期待地看向那边。
伞慢慢越过她身边,去各处接他们的主人。
伞下的人也住在附近,李映红每天上班下班,她觉得面熟,人家也都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