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意,慌乱,决绝,以及愠怒,可到了这一刻,竟只剩下没有温度的疲惫,和瞬时的软弱。几乎是痛苦的……绿绮闭着眼睛头却越来越晕,脚下发虚,膝头一软,人瘫软的地上。医生来了又走,给魏小虎包扎好手上的伤口后又注射了镇静剂,他这才沉沉的睡去。而绿绮一直蜷缩在魏小虎曾经坐过的位置。“怎么了?”忽然有一个清晰无比的声音传入耳间。绿绮睁开眼来,看着眼前冷冰冰的眉眼。李志博冷笑一声,大步走到他身边坐下,一把抓着她的衣领道:“你不会现在才知道他已经对你失去了安全感吧?现在你才开始为他的痛苦而痛苦,是不是太迟了?”绿绮把眼神聚在他身上,李志博在说什么他已没有精力去听去思考,她只想着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出来,“报应吗?即使是报应,我也没什么好后悔的……”李志博眼神复杂地盯着她道:“那你哭什么?”说完再仔细看了眼呆呆的绿绮,走了出去。哭了吗?脸上凉凉的,抬手摸了摸,干涸的血迹被透明无色的液体滑开,落到指尖仿佛是血泪滴滴。空气里传来荷包蛋和红茶的香味,绿绮张开眼,才发现自己睡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张薄毯。从沙发上起来,魏小虎穿着围裙在厨房里正把泡好的红茶倒进杯子,因为一只手包着纱布,所以动作很笨拙。她轻轻走过去接过了茶壶,倒好后又把煎好的荷包蛋摆在桌上。魏小虎猛地从后面抱住她,在他脖子上轻轻蹭着,却没有说一句话。“我先去了意大利,然后乘车到瑞士。因为,我的父亲……他突然想见我。他的妻子儿女都在那里,跟我说如果没有医药费他就得从重症监护病房挪出来,那样他就会死。”绿绮并没有挣开,只是倚在他的怀里淡淡的说着:“我说,我没有钱。然后那个男人被移近了普通病房,没有了仪器不出三个小时就死了。”平静的事不关己的语调,心头连一丝异样也没有,她甚至能享受的闻着魏小虎似乎刚洗过澡的身上,散发出的沐浴液的清香。“他们用痛恨的眼光看着我,真奇怪,我做错了什么?他们竟然恨我?”一缕稀薄的晨光还没有修补过的落地窗照射进来,点点斑驳缓慢地在绿绮身上流淌着。魏小虎眼睛一动不动注视着怀中平静的女人,慢慢有了一种她在被阳光腐蚀的错觉。
“你没有做错什么。”他的声音也软了下来,小声低咕着:“你没有做错。”他们绝口不提昨日的事情,就如同看不见玻璃窗上的裂痕和墙上的血迹。然而三个月后,绿绮再一次演出后又紧急加场,行程耽误了几天,回到家时,再一次看见魏小虎赤红的眼……渐渐的她清楚的知道,这是她和魏小虎间的一块心病。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重新上演。他从来不曾打她或伤害她,他只是自虐然后把血溅到她的身上。伤害,试探,刺伤各种各样的质问层出不穷,她除了忍受再忍受几乎别无他法。她想,病的不止是他,还有自己。而这一病就是三年。本城的新年音乐会, 林景夕的《钢琴变奏曲》第三章。用了多种手法深入,有如行走在深秋的田间,潇洒自如,悠然宁静,沉着趋向流动,仿佛在看细水长流。渐渐连缓急相济的速度的变化达到高潮。最后恢复宁静安然的气氛,音乐好像要凝聚在两个多次反复的和弦上,静静地消失。一刹那,掌声如波涛般的经久不息,起身行礼的林景夕却笑得微带苦涩。柳绿绮演奏的是《镜子》第三首《海上孤舟》。左手的固定琶音音型,表现起伏不定的海浪,右手的切分固定音程描写海上的扁舟,中音部分表现出主题的无依孤独,而这个主题是从小舟的固定音程派生出来的。在波浪大起大伏的海洋,孤独的扁舟和孤独的生命在自然的猛烈激荡中,抵抗或者融合,在自然的恶劣里思考这样的问题毫无意义。生命属于这一切,没有脱离一分的距离!接受,只能接受,最后惟有接受!一曲奏罢,台下一片寂静,直到一身黑色小礼服的柳绿绮从钢琴前起身,好半晌才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紧接着是掌声如雷,久久不歇犹如海浪,让绿绮紧绷的唇角刹那间悄无声息地融化开。魏小虎到达音乐厅的时候,音乐会已经结束。人都已经走的差不多,还有工作人员三三两两的往外走着。他向后台走,却在下楼时一愣。台阶上坐着一个女孩子,白色的刺绣长礼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