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到定国公府,杨夫人手中的杯子“啪”地摔倒地上,小杨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侍女们连忙唤人、请大夫,里里外外忙成一团……

老夫人戚氏、大夫人安氏也连忙出来主持内务。

赏星阁里,顾桓满脸愕然地站在窗前,一时间,他感觉到的不是伤心,而是十分荒谬。

近日来发生的一切如走马灯般在他眼前闪过,像是突然之间,所有的事情都急转直下,一切都那么虚幻、像梦一般……

杨泽那样的人,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死了?他不是还踌躇满志地要使华夏屹立于世界强国之林……不是还暗藏反心地谋划着海外建国吗……

有什么在他脑中一闪而过,却没有捉住。

顾桓烦躁地来回踱步。

正在思索间,顾林却突然冲了进赏星阁,跑到顾桓面前,满脸泪痕地哽咽着说:“三弟!他们都说大表哥阵亡了?我不相信!定是他们胡说!你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顾桓脚步一顿,抬头看着顾林,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话来。

顾林呆呆地站着,任眼泪流淌,突然猛地扑到顾桓身上,抱着他嚎啕大哭起来!

哀哀切切的哭声响彻了整个定国公府,长乐坊里的邻居都不免摇头叹息。

而此时,定国公顾琏已经到了杨家在京的宅子,杨家的三兄弟此刻正悲痛地哭着,六神无主,看到顾琏过来,杨滨立刻上前,拉着顾琏的袖子,哭着问:“姑父,怎么会这样?是不是消息传错了?”

顾琏一脸沉肃地看着几个外侄,叹了口气,说道:“邬蒙将军上的折子……恐怕不会有错,你们节哀吧!”

杨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不!”正在埋头痛哭的杨润突然抬起了头喊道。

和杨泽有几分相似的俊美面庞此刻带着挂满了眼泪,却仍是倔强不屈,咬牙说道:“大哥绝不会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要亲自出海去找他!”

顾琏闻言有些侧目,杨润是杨泽嫡亲的弟弟,一直以来文不成武不就,在京中也只是个走马章台的纨绔子弟,不想危境之中,还能有这番见地。

心念一转,说道:“不错,如今正是你们回广州的时候!姑父这就为你们上折,恳求陛下准许你们回家奔丧!”

杨家兄弟奉旨进京读书,虽说是皇恩浩荡,可谁不知道也有几分质子的意味呢?如今杨泽身亡、镇南侯年迈,镇南侯府风雨飘摇,没有再把他们留下的意义了。

陛下果然很快准了,还让礼部着人随杨家公子们一同南下,抚恤镇南侯及南海军众人。

朝臣立刻颂扬陛下仁厚宽宏,镇南侯世子贪功冒进,致使南海军大败,陛下不仅没有怪罪,还命人抚恤镇南侯,允许大办镇南侯世子后事。

只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再隆重的葬礼,对镇南侯来说,也是无济于事……

而定国公府,因顾楚是朝臣,顾桓是皇子伴读,均不得空,因此由顾林带着侍卫随杨家兄弟一同南下吊唁。

亲者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杨泽的死,对于杨家来说是彻骨之痛,对于其他人来说,却也只是一时谈资、哀叹几句。

而定国公府,却是门前冷落鞍马稀。从前因镇南侯府之势有多风光,如今就有多寥落。

甚至连顾桓,也感到文华殿的伴读们对他冷淡起来。

人情冷暖,不过如是……

只有十二皇子陈易,从前不曾对他有多热络,如今也不曾对他冷淡,倒是始终如一。

一场场寒流呼啸而过,又是一年春节,宫中的年夜饭却没有了去年的热闹,冷冷清清。

除了因东北战事胶着、南海军失利的消息令皇帝心中不快之外,娄太后的身体也让他忧心忡忡。

从去年起一直缠绵病榻的娄太后,腊月里受了一次风寒,身体越发衰败。太医甚至隐晦地提醒皇帝准备后事了。

皇帝又惊又悲又怒。他从小就不是受宠的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