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顾桓头一回接触到民生差事,事情虽小,却仍是干劲十足,每天带着人巡逻着,好几日都不曾回家,在夏日烈阳下,不知不觉都晒黑了好些。

尽管也有地方官府出面,可官府行事拖拖拉拉,哪里比得上王府的雷厉风行。

王府众人出动后,尽管又陆陆续续下了几场雨,可被淹没浸泡的南城也渐渐恢复清理出来。百姓的生活也开始恢复了秩序。

此时百姓们直接受到王府的恩惠。尽管水漫家园,心有余悲,可提及越王府,百姓都是由衷的感激。

经此一事,越王也正式走入了韶州官僚、士绅眼中,因执掌权柄的缘故,身上气势也越来越足。对于顾桓和江淮,越王也不再叙什么同窗之谊,而开始讲究恩威并施。

顾桓始终毕恭毕敬,江淮却不免有些失落,他八岁起做十二皇子伴读,和王爷相处的时间,比自家兄弟还多,如今却渐渐疏离起来。

忙碌了大半个月,赈灾之事总算是暂告一段落,王爷赐下赏赐,除了金银之物外,还有一盒点心。

说是一盒点心,可这盒不是寻常的盒子,而是有尺半直径,尺半来高的金丝提梁黄花梨食盒,里面装了三层十二种点心,都是典膳所按照内造点心方子制的,外面不得见。

顾桓和江淮从前在文华殿是吃过的,此刻再看到这些点心,都不禁有些感慨。

回到家中,顾林早已迎了上来,上下打量着顾桓,揽着他的肩膀笑道:“三弟总算回来的,这些时日,好几次看见你从外面匆匆而过,真是也如大禹治水般,三过家门而不入。”

顾桓笑道:“二哥又胡说了,我是什么身份?能和上古圣贤比?”

说着,让小厮把食盒提了过来,说道:“殿下赏赐的点心,是京中的做法。”

顾林双眼一亮,快步走进厅中,打开食盒,吩咐人给顾行母子送一份去,才捻起一个糕点说道:“二哥这是借你的光了。”

顾桓知道顾林打趣他,也不计较,往椅子上一靠,喘了口气,说道:“这几日可累死我了!阿行去哪里了,怎么不见他?”

“我正要和你说呢……”顾林正襟危坐,压低了声音道:“此次洪水泛滥,虽有王府和官府赈灾,两岸仍是有许多百姓流离失所,和我一起来的镇南侯府的管事和阿行一起,带灾民去广州府。”

顾桓皱了皱眉道:“北江流域受灾人口众多,不仅韶州,还有下游的英州、清远,镇南侯府如何安置那么多人?”

顾林轻声说:“是要让那些灾民下南洋!”

顾桓闻言坐直了身子,满脸沉肃地道:“百姓故土难移,怎么肯轻易离乡背井、远渡重洋?”

“如今许多灾民都不得不卖儿鬻女了,大管事说,南洋那里地广人稀,这些灾民去了,就能分得田地,岂不比卖身为奴的好。”顾林轻声说。

顾桓望着屋外蔚蓝的天空,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二哥,镇南侯府恐怕真的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