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请喝茶。”顾桓在陈昭身边,端端正正地跪坐着,将茶放在了小几上。
陈昭低头一看,只见茶汤鲜红透亮,边缘一层层金色在光晕,随着江流轻轻地震动,泛起一圈圈涟漪。
“多谢了。”陈昭放下手中的画笔,捧起茶杯,轻嗅了茶香,细细地抿了一口,赞道:“顺滑绵醇,后有数层回甘,公子好手艺。”
顾桓一听,脸上荡起了欢欣的笑意,一双杏眼弯弯,春风荡漾,喜意似要溢出来一般。
衣袂翩跹中,他的身后似有一根无形的尾巴在摇摇晃晃。
这简直……孔雀开屏了。不远处的陈煦看着,微微叹了一口气。
夜晚,众人在清远府码头停靠,安排在驿站中留宿,郡主已经早早歇下了。
顾桓和陈煦却在船头上对坐,此时夜凉水冷,天上繁星闪烁,星光点点地撒在江中,不知是天是江,美得似梦似幻。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如此美景,可惜郡主不得一见。”顾桓颇为可惜地说道。
“阿桓,你我既是郎舅亦是好友,昔日在马球场上也是并肩作战的,因此我也不和你见外,”陈煦斟酌着,见四周无人,万籁俱寂,才轻轻地说道:“我就直说了,你可是对我妹妹心存思慕?”
这没什么可否认的,顾桓语气坚定地说了声“是”。
他本来也没想把自己的心思瞒着陈煦。陈昭是郡王妃的老来女,自幼在陈煦和顾梅身边长大,正所谓长兄如父,她的事,陈煦也是能做主的。
而整个郡王府中,他和陈煦是最熟悉的,诚如陈煦所说,他们是曾经并肩作战的。因此,他也想得到陈煦的支持。
他凝视着陈煦,认真地说“煦大哥,我是真心诚意的。”
陈煦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知好色而慕少艾’,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了,知道心动是怎么回事。只是人总会长大,一时的心动却不足以支撑一辈子。将来时过境迁,当时的年少心事,回想起来,也不过是会心一笑罢了。”
顾桓却说道:“我不知道将来会如何,我只知道当下,此刻,我的心是诚的,若是连表露心意都不敢,将来必会后悔!”
“阿桓!”陈煦皱了皱眉,说道:“婚姻却不是心诚那么简单,个中道理,我不说,你也当明白。”
“我明白。”顾桓声音沉沉,幸而月色苍苍,看不出他面色的惨白。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出身是不能选择的。但除去出身,我有什么不如邬公子的呢?论文论武,论才华论相貌论心意,我自信没有不如他的!”
他凝视着陈煦,坚定地说:“煦大哥,请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努力让自己配得上郡主,若是最终郡主仍然嫁给了他人,那也是命中无缘,不可强求。将来郡主若是觅得良缘,我也会为她祝福。”
若是幸福,就祝福她。若是不幸,就把她抢回来!顾桓心想。
陈煦不知顾桓所想,终于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心中却道,即使顾桓进士及第,想要求娶郡主,仍然是痴心妄想。
若是能高中状元,或许还有可能。只是三年才一个状元,天下人才济济,考生如过江之鲫,想要中状元,谈何容易?
再者,陈昭的婚事,陛下也有打算。不说别的,眼前就有一个邬逢春。
顾桓若想得偿所愿,可谓艰难重重!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心中思虑万千,却是达成了一个暂时的协议。
接下来几日,陈煦对顾桓围着陈昭献殷勤视若无睹。
顾桓天天变着花样讨陈昭欢心,或是一同作画、或是品茗下棋、或是江上垂钓……因陈煦不阻止,陈昭也是顺其自然,渐渐习惯了顾桓在身边打转,偶尔也会露出笑脸。
这几日,对于顾桓来说,就像是天上人间,心在云端徘徊。即使将来年老、白发苍苍,恐怕也难以忘怀。
那年的春日,那年的江风,那年的佳人笑靥如花……
陈煦看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