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下里,江淮却对顾桓说:“我们都曾任越王的属官,已是越王一系,将来就是留在京中,也不过是被人猜忌,如此,倒不如求外任的好。我听闻韩文?u去年也选了外任,在福建漳州府任了县令。我想像他这样倒也不错。”

顾桓也是一脸认同。昔日的同窗韩文?u已是新科进士,明明他父亲是京中高官,他却选了外任,令许多人颇为不解。

但顾桓是知道韩家那些破事的,为自己的小伙伴能脱离旋涡而高兴。

江淮又问道:“你今科乡试可要考?”

“要的。我大约七月底回京,不过不卸职司,考完试仍然回来。”顾桓肯定地说,他已经收到了京中的回复。

这是他第一次明确表示会回京,江淮听了非常高兴。在韶州两年,虽然日日思念京城的一切,但与这里的人、事到底有了感情。

考完了试,顾桓又回到了瑶山练兵。

莽莽丛林中,一只幼犬大小、毛色鲜亮的小老虎在灌木丛中钻来钻去,沾了一身花叶。

树丛中的鸟雀被它撵得扑腾乱飞。

顾桓一声口哨,小老虎耳朵动了动,跑到他的身边。

顾桓蹲身,把小老虎捞在怀里,笑道:“你在这里玩得可开心?爹爹要离开一些时日,你好好在这里呆着,不许追别人家养的鸡、鸭!”

身后的盘金凤看他一本正经地和一只老虎说话,笑吟吟地说:“你是它的爹爹?那谁是它的阿娘?”

顾桓没有搭理她,仍然絮絮叨叨地嘱咐小老虎,就像要远行的父亲放心不下家中的顽童一般。

修炼《无名诀》多年,顾桓身上萦绕着一种轻灵的灵气,人类不可察觉,小动物却很敏感,不仅这小老虎,军中的马也乐意亲近他。

这是一种玄妙不可言的感觉,顾桓对于自己身上的变化,也是隐隐有所察觉。

盘金凤见顾桓不理她,也不介意,看顾桓唠叨完了,才笑道:“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它。作为交换,盂兰盆节你陪我去看灯吧。”

“盂兰盆节?你们瑶族也过这个节?”顾桓有些诧异。

“我去看热闹不成?”盘金凤瞪了顾桓一眼,嗔道:“你只说陪不陪我去吧!”

顾桓抚摸着怀中的小老虎,想着到底有求于人,就点头答应了。

七月十五盂兰盆节,韶州城外清澈的武江中放满了河灯。

河灯有西瓜灯、白菜灯、莲花灯。

和尚、道士穿着整整齐齐、崭新的法衣,吹着各种乐器,呼呼啦啦地在江边大堤上做着道场,那喧嚣的乐声在整个城中飘荡。

一到黄昏,天还没有完全黑,天边红彤彤的火烧云变幻着各种形状,韶州城中大街小巷人潮涌涌,络绎不绝地奔向江边看灯。

放河灯年年都有,对于顾桓来说并不稀奇,往年也不凑这个热闹。

今年却是因为与人有约,不得不去。

火烧云渐渐褪去,天已经擦黑了,街道上却渐渐亮起了微微的光亮,吱吱喳喳,把平日的寂静都给打破了。

人们蹲在江边,等待着月亮升起,河灯就要从上游放下来了。

十五的月亮,悄悄地爬上了柳梢。

顾桓走到城郊的江边,只见那棵大柳树下,聘聘婷婷地站着一个笑靥如花的女子。

她今日换下了红色的瑶族衣裙,倒穿了一身汉女的服饰。

长长的蛋青色的衣裙,迎风飘摇。那长长的头发也梳成仕女的垂云髻,斜斜插着两只步摇,珍珠攒成的花朵别在精巧的发髻上,妩媚之中多了一丝俏皮。

这个人……和她平常竟完全不一样。

不知为何,顾桓突然有些不敢直视她。

他走到盘金凤身边,硬声硬气地说:“快走吧,去迟了就没有位置了。”

盘金凤垂眸低笑:“我早让人占着位了。”

姿态优雅,语气温柔……和平常完全判若两人!

顾桓皱了皱眉,上下打量着盘金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