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晗缓缓跪坐在人偶面?前,摘下头盔,脸上全是汗,衣服湿得都能挤出?水来。
他扔开棒球棍,看着残破的人偶。
很久以后?,空气里才响起他几乎脱力的声音:“结婚第二年就立遗嘱,我就这么让你?痛苦?”
“痛苦到想要立刻死?掉?”
第六封信
不?得不?说, 有廖多与钱妙多两个人陪着,喻晗的状态好了很多。
他可以尽情地?垮着脸,不?说话,也不?用笑?, 他们不?会问?他怎么了, 更不会说毫无意义的“向前看”。
谁不知道要向前看。
他们甚至没给喻晗回家住的机会, 天天拉着喻晗吃喝玩乐, 去宠物?馆撸猫撸狗,去二十几?岁时就说要玩却一直没机会玩的陶塑。
喻晗本来想捏个贺平秋, 但发现难度太高,于?是捏了个杯子, 杯口盘旋着一只小蛇。
其实他捏得很垮,好在钱妙多技术不?错, 加工后十分完美。
他们还去了游乐场,排着长?长?的队伍坐过山车,一遍接着一遍。
肾上激素飙升的感觉确实很爽,在过山车上急速飞驰的瞬间,是喻晗难得能忘掉贺平秋的片刻。
可他不?可能永远坐着过山车,短暂的激.情退却后,现实与苦难都会回归, 无尽的空虚如潮水般涌来。
虽然钱妙多还邀请一起出?去旅游,可就算她不?说,喻晗也猜到这次的旅游是她和廖多的蜜月行。
喻晗不?想挤进去叨扰。
再三拒绝后,喻晗把他们送到机场便独自离开, 回家的路上还顺道去了趟手?机店。
原手?机里的数据都导出?来了, 贺平秋的照片基本完好,只有个别久远的照片像素受损变模糊了。
喻晗登录微信检查了下聊天记录, 非常完整。
这让他心情好了不?少,回到家里,他找出?贺平秋说的健身卡,沿着导航走了过去。
健身房就在小区附近,看起来很干净整齐,氛围也不?错。
喻晗让前台查了下,这张卡其实是十月份办的,并不?是他以为的11月11号。
十月份贺平秋还不?知道自己得了癌症,也没准备这么快死掉。
所?以为什?么要那个时候办健身卡?
哪怕喻晗不?愿意去思考,某些可能性还是无孔不?入地?往脑子里钻。
也许,那时候贺平秋已经意识到自己不?能把他关在家里一辈子,想试着和他正常生活,想试着给他一点自由,普通相爱、直至到老。
可疾病带来了最致命的一击,直接摧毁了贺平秋这七年里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一点点希望。
这段时间喻晗时常想,在健身房跑步的时候会想,做饭的时候会想,睡前也会想,贺平秋真的只是因为肝癌自杀吗?
没有更多原因了吗?
他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四月清明节过后的一天里,他在书?架上找了几?本菜谱,看起来是新的,贺平秋还不?认识他的时候就会做饭,不?至于?需要这种教程。
喻晗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就是贺平秋特意给他买的。
还怪贴心。
怕解雇阿姨后把他饿死。
而那一排排的书?架中有很多专业书?籍,也有些一些经典文学作品,一般都是贺平秋喜欢看,喻晗过去很少去翻。
今天他却心血来潮地?拿起几?本,并在其中一本的夹页中发现了贺平秋的心理诊断报告。
日期是结婚第二年的12月底……那时候喻晗刚从囚禁的状态解放。
报告上显示,贺平秋是边缘型人格障碍,伴随重度抑郁、睡眠障碍以及轻度强迫症。
这份报告就像给了喻晗当头一棒,尽管之前他也一直觉得贺平秋需要看医生,但都没觉得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
重度抑郁。
他从来没看到过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