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的何兆兴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缩在角落,牙齿打颤,那身皮甲下的身躯抖如风中落叶。

北境军阵中央,拓跋焘端坐于漆黑巨马之上。暗金狼首重铠覆盖着他铁塔般的身躯,裸露的臂膀疤痕狰狞,一道深刻的刀疤斜贯左颊,棕发在风中狂舞,眼神如锁定猎物的猛禽。他手中那柄门板般的开山巨斧,寒光慑人。

而在他马侧稍后,落后半个马头的位置,则是身着素色宽袍的陆醉逍。

墨发松挽,面容清俊却笼罩着挥之不去的疲惫与阴郁。

他骑着一匹温顺的白马,脸色苍白如纸,嘴唇紧抿,仿佛承受着体内无相妖挣扎带来的巨大痛苦。

然而,与痛苦并存的,是眼底深处如寒潭般的冷静与刻意的平静。

他主动回到拓跋焘身边,扮演着重伤的“无相妖国师”,是潜伏在最危险之地的致命间谍。

“国师!”拓跋焘声如洪钟,头也不回地吼道,语气带着对“妖力”的依赖,“祁狗布防弱点何在?今日必要破营!”

陆醉逍缓缓抬眸,目光扫过杀气腾腾的战场,疲惫的眼底是冰冷的计算。

他需要扮演好角色,提供“有价值”的情报,同时……将拓跋焘引向死亡陷阱。

“陛下,”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令人信服的平静,“祁军右翼‘鹰嘴岩’与中军‘磐石垒’结合部,防御稍显薄弱。其火器营主力被粟怀章调往左翼应对我另一支偏师。陛下亲率主力,可直冲其结合部,一鼓作气,撕裂其阵!”

情报部分真实结合部确实相对薄弱,但隐瞒了粟怀章早已在此布下致命陷阱,并故意夸大左翼威胁,诱使拓跋焘将精锐投入预设的绞肉机。

“好!哈哈哈!随朕破阵!杀!”拓跋焘狂笑,巨斧高举,发出震天咆哮。

重甲铁骑在他亲自率领下,如同钢铁洪流,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轰然撞向祁军防线预设的“薄弱点”。

大战瞬间爆发。

箭矢如暴雨倾盆,金属碰撞的铿锵声、士兵的怒吼与惨叫声震耳欲聋。

黄沙被鲜血浸透,又被铁蹄践踏成泥泞的血沼。

粟怀章坐镇中军,眼神锐利如刀,精准地指挥着这场“诱敌深入”的死亡之舞。

祁军依托工事顽强抵抗,却又“恰到好处”地显露出疲态,一步步将拓跋焘的锋芒引入预设的包围圈。

慕清漪的天眼在混乱中高效运转,引导着关键节点的防御和“败退”。

她的目光穿透血雾沙尘,牢牢锁定着拓跋焘身侧的陆醉逍。

陆醉逍也感应到了她的注视,在拓跋焘挥斧劈开一名祁军校尉的瞬间,极其隐蔽地朝慕清漪的方向,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信号发出:时机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