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圈子长大，时常会看到的大活人，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这么赫然死掉。

她完全高估了自己，她压根接受不了。

当那些时常挂在嘴边的狠话“去死。”“我要你死。”“死啊。”，在真的实现后，体验到的绝不是报复的畅快，而是恐惧。

来自灵魂深处，真正的恐惧。

如果一个人有良知，人性没有彻底泯灭，那么他所感受到的，绝对也会是如此。

渝星子大口大口地呼吸。

眼前浮现出霍枭和她之间的甜蜜，随后又快速转换成手机上，白煜阳尸骨无存的图片。

好割裂.......

“我爸妈呢？”渝星子侧过头，望向张姨。

“老爷和夫人外出了。”

所以，正厅中就只有霍枭一个人在。

渝星子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但往前走得每一步都沉得可怕。

“张姨，你和所有人都出去，然后把门关好。”

这些事，绝对不能让除了她和霍枭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

张姨愣了一瞬，随后点头：“好。”

走到正厅，霍枭那张森然的脸依旧冷冽，宛如永远不会融化的冰雪。

漆黑的寒眸，浮动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锋芒，在此刻十分安静的环境里，周身萦绕的气场让人不寒而栗。

“昨晚睡得好吗？”

他抬眸，在看到渝星子的时候，薄唇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

“不好。”

渝星子摇头，缓慢地挪了过去，最后坐在离霍枭最远的沙发上。

“白煜阳是你弄死的吗？”

省掉毫无异议的前缀，没有任何的遮掩。

渝星子面色惨白，径直望向他的黑眸，想从中看出些什么别的，但都是徒劳。

他太强大了。

强大到让渝星子居然分辨不出他的任何情绪，参透不了他的任何想法。

“是我。”

霍枭没打算隐瞒：“在帝国处理人的最好方法，不是要让他失踪，而是要让他合理地死去。”

渝星子呼吸一滞，心脏被猛地捏紧。

第27章 “我爱你还来不及。”

“可是我明明说过，留他一命的。”

渝星子紧咬着唇瓣，双目泛红，十指紧紧抓住沙发表层的纳帕皮。

这个以往软到不可思议的沙发，在今天居然冷硬得可怕。

霍枭一动未动。

正厅中的光端端正正地打在他的身上。

衬得他整个人根本不像是一个实实在在存在的人，更像是一个不畏光明，嗜血成瘾的恶魔。

这时候去审视她，渝星子才发觉自己是个极容易被感情迷蒙住双眼的人。

在感情的加持下，透过她眼睛看到的，全都毫无例外地带上了滤镜。

那让她深深着迷的深邃五官，突然变得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模一样的冷漠疏离。

那让她心动不已的利落的轮廓，也重新拥有了作为雇佣兵指挥官，该有的阴鸷倨傲。

此刻的他，平静地像一处深不见底的枯井。

绞碎了所有的黑暗，吞噬了所有的回音，沉默而寂寥地驻在那儿。

“你说话啊。”

渝星子面色愈发惨白：“我要听你说。”

因为身高的原因，当这双狭长而寒凉的目光在落到她脸上时，竟然带了些居高临下的意味。

他像一尊毫无温度的雕塑，静静地看着渝星子此刻宛如受惊小鹿的模样。

在长达三分钟的沉默后，他终于开口：

“让他痛快地死去，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

他起身，高大壮硕的身体，遮挡住了所有洒向渝星子的光。

“星子，我爱极了你，所以这是我最大的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