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话是这么说,薛秋意早就猜到了对面会有什么样的回答。
果不其然,一如既往地简短干脆。
“没去。”
“都说了那个很难搞了!……算了,也行吧。”
薛秋意再清楚不过薛子清的性格,这样的结果也在意料之中。
她吞下一口炸鸡,咂嘴道。
“只要你能睡得着就行。”
过程不重要。
说起来,不知为何,薛秋意好像隐约听到了电话那边除了薛子清以外,有其他人说话的声音。
但怎么可能呢,薛子清那家伙,到家以后就是个任何声响都不想听到的独/裁暴君。
这时间她多半在书房看那些奇形怪状的外语字母,天知道世界上哪儿来那么多偏门语言;要不就是些几百年前的人写的瞌睡读物(在薛秋意看来是这样)。
那书房安静得跟个坟墓似的,哪有人不知死活到那儿去招惹薛子清。
说是通电话,但一般薛秋意说五句,薛子清也不见得回上一句。
可见她并不在意电话的内容,哪怕事关自己。
偏偏她的视线,仍然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屏幕。
漆黑的瞳孔倒映出上面的影像。
戴着小墨镜的明舟指着墙,上面飘着一个黑板框的图案。
只听她一本正经地说着:“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抱怨。”
她向下低了点头,小墨镜滑下来,露出眼角像猫似的弯勾勾向上的眼睛,看你一眼,就像被尾巴绕了下小腿,酥酥麻麻。
然后娇俏一笑:
“来抱我啊。”
显示屏的声音开得不大,有些像屏幕里的人贴在你耳边说话。
这也正是薛秋意无意间好像听到的说话声。
诸如这样的被下载下来的主播视频,电脑还有很多,包括直播时的录像。
不仅是书房的电脑,平时处理事物用的平板、手机、甚至于保存众多文件的内部云端,普通人常用的储存软件,都各有备份。
视频的内容,每一帧薛子清都烂熟于心。
视频里的人下一秒要做什么,说什么,是什么样的表情和语气,薛子清都印在了脑海里,因为反复的加深而无比清晰。
但就算是这样,她还是乐此不疲地一遍又一遍重复看着。
这几天她都是这样过来的。
这样的新习惯代替了她回家之后放松的各种环节。
比起那些收效甚微的努力,让她休息时接触到视频里的画面或是声音,晚上躺到床上后,薛子清几乎是几个呼吸之间就入睡了。
一夜无梦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薛子清望着窗外远处泛起的鱼肚白的日光。
她从未感到如此精力充沛,顺着血液流经四肢躯干。
好像一头终于从持久而虚弱的漫长酣睡中逐渐醒来,站起来开始舒展浑身筋骨的巨兽。
不过受限于她的习惯,薛子清睡眠的延长暂时被控制在六个小时内。
但这完全足够满足她一整天思考大脑的需求了。
按理说,思考的掣制被放宽,不再需要那么高度紧张地关注可供理智思考的剩余时间,薛子清应当延长在外面活动的时间。
可事实恰恰相反。
薛子清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早,每天入睡的时间也从慢性折寿的午夜开始往前移,到和正常人齐平,甚至更早。
这当然不是因为薛子清有多渴望睡眠畩澕獨傢。
她追求的是睡眠被满足后清醒的状态,而不是睡眠本身。
要说真正令她渴望的东西。
薛子清看着屏幕上又换了副打扮的少女,笑得比早春街头的花枝还要明艳欲滴。
她似乎无知无觉,毫不知情自己为别人带来的烦恼。
明明越来越早地入睡,一夜无梦的背后却是期待如泥入海,渺无音讯。
最终全部化为浓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