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爷端着高压锅,说:“小潘哪,这是居民楼,不是歌厅,你这样做是扰民行为,当然不是不让你唱,年轻人偶尔放松一下,搞一搞精神文明建设还是可以理解的……”

哎呀,他怎么忘了,这筒子楼里隔音不好,光想着哄人家高兴了。

潘宜沉立刻赔笑保证:“不会了不会了,我们本来就是试一试,这不是没忍住,就多唱了两首嘛……”

送走了人,潘宜沉拈着锅巴塞进嘴里,嚼了嚼,走到屋里,望着他苦笑。

过几天,连天横告诉他,自己把他外公留下来的表卖了,先付他那三千,外加冻结的那一千块。

说了不要!潘宜沉心里的声音在叫,一把把存折抽过来,不客气地说:“笑纳了。”

“我现在还有八块钱,烦您老人家接济,等我爸妈消气了,做牛做马报答您,潘老板。”连天横抱着他的腰,头顶抵在他肚子上,闷声说:“谢谢谢谢。”

潘宜沉就想起泰山饭店那个卫生间里面,他和那个小贱人是什么嘴脸,脸色一黑,轻飘飘地嘲讽道:“行啦,也得亏您大少爷记性好,还能在记忆深处打捞起我这一茬小角色,否则你就四海为家去吧。”

连天横执起他的手,在手背亲了一下,瓮瓮地说:“我都说了是随口说的嘛。”

潘宜沉说着,自己还委屈上了,一委屈就鼻子发酸喉头哽咽,越想越气:“要不是我身娇体软,你会理我一下吗!”

“噗!”连天横正拿起汽水喝了一口呢,喷得满地都是。连忙拉着他哄道,“行了,那些事儿就不提了。”

拆白党!潘宜沉白了他一眼。

话虽如此,依旧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这人就洗了一次碗,还把碗打了一只,气得他再也不让他进厨房了,其他琐碎的家务大多是自己干,Bobby有一次到他家取东西,看见他挽着袖子在搪瓷盆里搓内裤,旁边放一块硫磺肥皂,满屋子的肥皂香。

“哦哟,给老公洗衣服哪?”

潘宜沉往屋子里瞥了一眼,故意说:“老公个屁啊老公,也不上人家屋里看看,有这么享福的老公吗?”

搞得连天横也不好意思窝在沙发上了,套上一件破洞白背心,端着盆子开门去走道上晾床单。

Bobby一双堪比爱克斯光的细梭眼,上下扫射连天横那一身肤色健康的肌肉,又猥琐地笑笑说:“Elian,你好幸福的噢。”

这下潘宜沉也尴尬,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等人走了,晚上亲密的时候,连天横就埋在他湿黏的肉道里,啪啪地开动起来,喘着粗气:那我叫你老公,好老公你快疼疼我,嘶,老公别那么用力,夹得老婆好疼……

要不是被他弄得没力气了,真想骂他两句,有病快治吧你!

可潘宜沉闲下来的时候,解了围裙,摸着他的头,手指插进头发里,撸了几下,又觉得这人怪可怜的,从前何等的意气风发呀,一朝竟然沦落到给自己这种人打下手,这么大块头,窝在三十平米的出租屋里。进出都要留意碰头,这种户型很狭长,所以不透气,到了夏天闷热得要命。风扇还是房东给的,铁壳子都生锈了,散发着奶奶辈的气息,三天两头地坏。

是我没用,让你受委屈了。

他在心里小声道歉。

这天晚上,潘宜沉坐在电视机前嘎嘣嘎嘣地吃橄榄,连天横戴着白手套坐在小板凳上修风扇,手里拿着螺丝刀,出了一身大汗,两手都是机油,听见敲门声,扯了一只手套去开门,过了几十秒钟,边进门边用嘴撕开了个信封。

拿出里面的东西,念着:“煤气热力公司技术训练班第三期第二队学员结业纪念。”连天横把照片拿在手里扬了扬,玩味着问:“你站哪儿啊?”

潘宜沉上去一看,天哪,四十三个人里,就他一个眨眼睛了!顿时眼前发黑,尴尬得满脑门子冒汗。

不知道为什么,这件小事触到了连天横的笑神经,拿着照片笑到颤抖,吃晚饭的时候想起来了还在笑,筷子都拿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