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牙!”大当家呵斥一声,收回手,盖在虎头上,将这畜牲安抚下来。
连天横拿了这根錾银签,又偷了香,心满意足,装作一副肃然面孔,道声多谢,领着两人径直下山。
丁亮和小八在后面叽叽喳喳的,小八道:“这个大当家本事大了,居然能驯服那么大一只大虫!还有毒蛇!他竟一点也不怕么?”又道:“不过他看着骇人,人倒不孬,还说要给我们赔礼。”
丁亮道:“他赔礼是为着每年的孝敬钱,那些给不出的过路生人,也就烧杀抢掠、不留情面了。”
小八道:“他们这么坏,官府为甚么不来剿灭这些贼寇?”
丁亮道:“官府才是最大的贼寇呢。”
“胡说,英明的官府就不是!”
“你去找个英明的官府来。”
连天横听了只是笑。下山整顿了车队,经过这番折曲,时候也不早了,吩咐车夫快马加鞭,务必天黑之前抵达陶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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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当家的摘了面具,长成这样,嘘,不要声张
三六,骰子逡巡裹手拈
下了辇,那些伙计中有头一回来陶府的,都看得痴了。只见琉璃碧瓦,熠熠生辉,粉白高墙,密不透风,两队私兵轮值巡逻,红黄两色旌旗招摇,将整个陶府围得如同铁桶一般。
门口又有专人检察通行木牌,柳春池换了一身连府下人的衣裳,拿着牌儿在人群里,不知不觉地混进去。陶府里金碧辉煌,锦幔高挂,彩屏张护,东西二苑俱是丝竹管弦之声,陶抱朴笑容可掬,头戴万字抓角头巾,身穿烈火色直裰,耳后插玫红绢花,也作个老来俏。迎了连天横,笑呵呵地握住双手,直道贤侄。连天横也含笑拣些吉祥的话来逢迎,知他忙碌,便暂别了陶抱朴,自去西苑看舞听戏。
路过花园,小桥横截,一弯碧水,池里尽是些肥大的锦鲤锦鲫,一见人来,便挤到岸边抢食。西苑搭了个半丈高的戏台子,上面舞姬甩袖回旋,下面高朋满座,喝彩不已,好一通繁华景象。
有好事者,将那日歌舞记作两首七绝,诗曰:
更有佳人在空谷,能唱春风天上曲
何时得上金玉堂,一声飞度龙吟竹
蛾眉对歌舞凉伊,舞身还逐歌声齐
卷花万段忽进酒,斩高蝴蝶飞来低*
连天横正与长辈寒暄,只听得有人大叫:“连天横!快来!”
却是许抟云坐在桂花树下招手,旁边坐着荣二,两个据了一张牌桌,却不打牌,在那七零八落地剥橘子剥松仁吃,连天横便走过去,在红漆大捧盒里抓一把瓜子,傍着二人坐下。
荣二打了个哈哈道:“横哥儿,你来得正好!我们两个人坐在这里干瞪眼,好没意思!”
连天横便扫了橘皮瓜子壳,清出一张竹布本色的桌罩面,唤小厮来垒上牌九,荣二另邀了一个相熟的姨娘,许抟云坐庄,四个人凑成一桌抹骨牌,打一百文钱的小场合。
方抓过了牌,那姨娘手里拿着烟枪抽膏子,又在桌子下面用脚勾弄连天横的腿,连天横挪开脚,一靴子狠狠地碾到她足背上,手里漫不经心地打出一张黑五点,对荣二道:“跟不跟?”
荣二正要跟牌,那姨娘吃痛,怪叫一声,怒道:“作甚么踩我的脚?”
连天横道:“荣哥儿还是云哥儿踩的?不要赖账。”
许抟云和荣二都道不曾踩她,那姨娘也将信将疑的,成了一桩悬案。
几人打了一圈,许抟云收了骨牌计分,荣二坏笑道:“横哥儿,平日里都是你取笑我,今天我也有得取笑你了。”
“取笑甚么?”连天横把三十二张骨牌洗散,垒作四墩,动作麻利,从中间掐了牌,拢到面前看了一眼。
“上回你老子娘把小宝儿八抬大轿请到家里去了,这件事你当我们不知道?”荣二说着,摇头晃脑的,十分得意:“他也真是敢说,将你们那点好事捅得一干二净……”
“行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