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凶光,口里齐声大喊着:“杀!杀!杀!”一时间杀声震天,扈桂一挥手,红旗兵便饿狼般扑上去,与黄旗兵火并,宾客战战兢兢,拖家带口,急忙逃离西苑,唯恐被乱刀刺中。

整个陶府乱作一团,逃的逃,打的打,兵器杀伐声不绝于耳,刀光剑影,血肉模糊,残肢乱飞,混乱中,姚迢急忙召人来,沉声下令:“事情有变,我们兵分两路,一路保住宾客,不可使一人受伤!一路速去正北屋,那里蔡恭的人定要护主,你们去助连少爷脱身。文书搜到,便破开大门,为众宾客引路,知道了么?”

影门士得了令,便分头行动。姚迢钻出人群,一眼找到许抟云,见他仍呆立着,急忙搂住,在额头上亲了口,披风裹起来,一把丢给荣二,道:“劳驾荣公子速速带他离开这里!”

荣二接了这个烫手的山芋,正要推辞,却见姚迢飞也似疾奔而去。不禁骂道:“日娘的!”背起许抟云便走,所幸荣二头脑虽简单,身上却有几分天生的蛮力,跑了一阵,许抟云神思苏醒,皴起柳眉,捶他后背,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荣二一乐:“嘿!正好!”

西苑杀声震天,愈发显出正北屋这里分外的寂静,黄旗兵暂且死守住了西北屏障,不曾教扈桂的人突破防线,这头的家丁、护卫还全然不知情,西苑隐隐的嘈杂声,浑当作宾客的欢腾笑闹。

陶连二人在书房里商榷了仙禄膏种种事体,连天横余光扫过窗边,见到黄旗兵执枪林立的黑影,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自西苑向正北屋而来,然后就是刀枪交接的厮打之声,连天横听出是影门士来增援,不禁皱眉,那头不知发生何事,恐怕事态不妙。两方正胶着激烈,陶抱朴听见金铁交击,连忙站起身,口里自言自语道:“怎么回事?”便要去开门,却被连天横一把揪住,竖掌在后颈一击,霎时间身子软塌塌,如同面条,两眼翻白,昏厥过去。

“狗捅的……”连天横骂了句,抱着拳松了松手指关节,犹不解气,在他肚子上狠狠踹了两脚,继而转身在书房里翻找起来。

只是搜了半晌,都不曾找到文书,连天横便大踏步往暖阁里走去,一面走,一面翻动架上的书册,有那不入眼的,往空中一抛,啪地落到地上,堆出座七零八落的书山,堪称五经扫地。

若是惜书的人见了,定要椎心泣血一番,可惜这时只有这个恶霸在这里作威作福,只能凭他煮鹤焚琴,胡乱糟蹋好东西。

不知外面局势如何,连天横只得加快动作,扫一本丢一本,忽然听得身后惨叫一声,转身去看时,宝瑟儿举着刀,浑身颤抖,半边脸都是喷溅上的血迹,不敢睁眼,陶抱朴倒在地上,后背汩汩地流出一摊血,双眼瞪大如牛:“你……你这个畜牲!”

“他、他方才在你后面……”宝瑟儿急急忙忙的,把带血的刀藏在背后,怕他发觉似的,当啷丢到地上。

连天横瞥宝瑟儿一眼,拉开他,揪住陶抱朴的衣领,一边走,一边在地上拖出道鲜红的血迹,把那些典籍的纸页也浸染透了。

宝瑟儿连忙把散落的书册拢在一起,搬到桌上,小心翼翼地掸掉灰尘。

连天横将陶抱朴砰地摔在地上,自己单膝跪下去,粗暴地揪捽起后脑勺一把头发,左手毫不客气地掐着他脖子,逼问道:“老菜帮子,你聪明的,告诉我,文书在何处!老实说了便饶你不死!”

陶抱朴头巾也歪了,绢花也掉了,形容狼狈,余光偷瞥着窗外,心里仍希冀有人来救,便假意拖延道:“谁派你来的?你先说。”

连天横哪里耐烦跟他闲话家常,站起身来,又是当胸一脚,踹得陶抱朴吐出三大口鲜血。瞧见宝瑟儿在那里整理书堆,不禁吼道:“甚么时候了,还管那些!”

宝瑟儿连忙丢了手里的书册,走过来,手足无措道:“别打了,他会死的……”

连天横扬起眉毛,低头看他,那漆黑锐利的眸子,彷佛盛满了一砚池浓墨,忽然挤出个坏笑,蛊惑似的,招手道:“好宝儿,爷的心尖儿,你过来。”